“你连名字都是假的,你冒王爷之名求了那魏府仕女图真迹,潜心研习落笔技法,那些年那些人画像,都是你处心积虑的杀人工具吧!”罗若云别过头,不再看他。
从天宝元年进了丽竞门到了今日,宗伯眼里只有一个楚如絮,甚至不惜加害无辜之人,就算是通敌,助力叛党致使天下百姓于水深火热中也不肯罢手。
“殿下告诉我那魏敬先是被嫁祸,你消失不见,多年来我却不知你竟然依旧混迹朝廷,再相见就是今日这般境地!”岐王感叹。
“一生一人,一人一诺,一诺一生。”宗伯呢喃。
傍晚水畔,一个草草堆起旳坟包令夕阳西下变得越发萧瑟,鹤引拍了拍贤之的肩膀,退到了不远的大路上,贤之把手里的方孔纸钱浑天一扬手。
“父亲母亲,我魏家上下四几十口人九泉之下,瞑目了!”
宗伯临死前到底有没有如愿见到楚如絮呢?答案是否定的。
太子捆了宗伯去到厢房,隔着白帘一刀劈在了那素色的身影上,一抹血红挥洒出刺眼的弧度,印在宗伯眼前的白色上。
他没挣脱也没哭天抢地,甚至连她的名字都没唤出口,跟着就死在了那。
一日后,太子府晃晃荡荡驶出一辆简陋的马车,慢慢驶向了远山尼姑庵,贤之问太子,“殿下,为何这般?”
“你既然跟了我,这便是我送你的大礼!”宗伯不怕死,他怕死了也不能如愿携手楚如絮,他决然赴死,是为了追随挚爱。
可他哪知楚如絮竟是求死不得,阴阳两隔怕是对有情人最大的惩处。
马车上,楚如絮还巴巴地盼着那宗伯寻她而来。太子把她送去了一处落魄尼姑庵里,此生不得踏出半步。
她再未求死,她以为宗伯活着,还会来救她,一心盼着。
严黎因为不知前情,不过通敌属实被关在了大牢,贤之给太子解释了匿冥和自己施计诱骗宗伯说出罪行,将功补过,人给放了出来。
水畔天色渐晚。
“宗伯后宫搜集大唐机密,贵妃像一案原本想打击杨氏一族失算,对他而言把岐王冤害也不算是空手而归。拖延魏卜上报东都灾事的预测,想打个朝廷措手不及,当时安禄山蠢蠢欲动,内外夹击可谓内忧外患。藏匿袁淳厚府内偷得《推背图》,控制魏卜求得暗语,报给安党。”鹤引一一道来,“你告诉我这么多,为何不把那帮凶也杀了?”
“殿下说的对,生离死别才是最狠的报复!”贤之看着对方。
“你好像变了一些!”
“哪里有变?”
“我也说不清楚,为何不在堂审时,把我们在玉门关遭劫之事,指证出来,莫不是你有别的看法?”
“不是宗伯为之!”贤之一脸笃定。
鹤引越发糊涂,除了他还有谁?
贤之叹了口气,“他一心痴情,早就不再把注意力放在我们这些人身上了,又怎么会费心费力赶尽杀绝,或许是乌檀寺,或许是其他什么人吧!”
闲人斋和往常一样的光景,老佛爷听闻宗伯的下场,竟没有痛哭流涕,只说是害了贤之的耶娘,一切都是恶有恶报。
贤之和老佛爷因为和罗若云主仆二人先前打过交道,这次二人受贤之之托远道而来,便住进了素人斋。
贤之的意思是先不要回去了,如今世道艰难在这里人多也有个照应。
原本罗若云是不愿意的,但无奈受宗伯离世打击依旧病中,想走也走不了了。
要说罗若云的心境,她并非热心之人,也不想置旧人于死地。
只是那贤之倾诉了魏家遭遇,她不相信心内的薛半城眼前的宗伯是如此虎狼之人,算是求一个答案,得到一份印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