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他知道自己无法逾越,所以选择了放弃。”
神使说道:“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一种力量可以超过我,因为我就是那道线本身。”
井九说道:“所以你对那道线之上的世界一无所知。”
“你到底在发生什么疯?”
秦皇再也听不下去了,喘息着说道:“如果他可以被战胜,我们这些人为何要如此辛苦争抢问鼎的资格!”
井九说道:“我没有抢过。”
秦皇怔住了,想着这些年的事,脸色忽然变得苍白起来,觉得好生不可理喻。
“原来你从一开始就是疯的……你这个疯子!”
来到青天鉴幻境里的修行者,每个人都自幼勤奋修行、努力,不肯浪费半点时间。
因为他们想要获得更高的位置与权势,最终成为真正的天下共主,以求得到神使的认可。
井九生来便是楚国皇子,很顺利地成为皇帝,按道理来说,他起步的位置要比别的问道者都高,但是……
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
……
“墨公当年差天一线,差我亦是一线,我与天差不多齐。数十年后,我想知道究竟是天高,还是我更高。”
井九说完这句话,挥剑斩向神使。
神使没有动,神情也没有任何变化。
轻薄的木剑,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振动,发出嗡鸣的声音,足以切开世间最坚固的事物。
然而,它无法斩开青铜鼎上散出来的烟雾。
木剑遇烟而溃,变成无数粉末,随风飘散,如青烟一般。
青烟里,神使静静看着井九,没有怜悯,没有同情。
再如何强大的剑道修为,在规则面前都没有意义。
井九依然平静,放掉手里残余的剑柄,向前踏了一步,便要走进青烟里。
神使的表情终于发生了变化,那双无情无识的眼眸里忽然出现匪夷所思的情绪。
擦擦擦擦,无数声极锋利的剑鸣声在庙里响起,然后迅速扩散至整座不周山,落在所有人的耳里。
轰的一声巨响!
小庙变成无数碎屑,激散而出。
秦皇浑身是血,惨然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不知生死。
阳光散落峰顶,已然没有井九与神使的身影。
……
……
山间的瀑布忽然倒流,溪水骤涨。
满山红叶忽然渐渐变绿。
极寒之地的冰忽然变得滚烫起来,蒸出无数云雾。
海上起了一场大风,海面却平静如镜。
无数云雾汇集至不周山的上空,变成如铅的厚云,遮住了太阳。
幽暗的天空里忽然出现一道笔直的剑光。
无数天雷落下,释放出恐怖的威能。
闪电照亮天空,又骤然消失。
那道剑光依然向上而去。
在剑光的四周,隐约出现无数道身影,实则都是一人。
……
……
青天鉴的世界里,出现了无数异象。
不周山处的动静,吸引了无数视线。
河间郡的一间王府里,那位中年王爷看着天空里的飞沙走石,脸色苍白,害怕不已。
南方某处山野,已然垂垂老矣的张大公子,看着忽然在深秋生出的野花,又看了看极远处天空里的那道剑光,忽然生出某种猜想,颤颤巍巍地跪到地上,叩了三个响头,然后举起双臂,用苍老的声音嚷道:“陛下威武!干死他们!”
大海深处,所有船队都紧急驶回了岛间船坞,何霑一个人留在了海面上,感受着天道法则的细微变化,低头不语。
青鸟依然在枝头,看着雷电交织的阴云与那道不肯回头的剑光,很是忧虑,忧的是井九能不能成,还有就是……都被人看了去,将来不知道有多少麻烦。
……
……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看似很长。
其实很短。
天空忽然放晴,一片碧蓝,就如远方的海。
雷鸣电闪不再,那道剑光也消失无踪。
小庙已经变成废墟,青铜鼎静静留在原处,散出青烟。
青烟里,神使的身形渐渐显现出来,比先前淡了很多。
井九回到峰顶,带来一阵清风。
清风拂过,青烟渐散,神使的身形也随之离散,化作无数光点,消散无踪。
井九的神情有些疲惫,在原地站了会儿,才走到青铜鼎前。
青铜鼎仿佛回到最初的模样,但已经有了变化,那些纹饰里隐隐透出亮光,隐有仙意溢出,难道仙箓就在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