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正常逻辑推算,你父亲不会给你讲任何与她有关的事,也没有别的人敢说,那你怎么知道令堂的姓氏?”
“感觉这句话是在说你妈贵姓……嗯,我在她肚子里的时候就知道了。”
“我有一个朋友……”
“我知道你确实有个朋友,不是你自己,我还知道那个朋友叫苏子叶。”
“是啊,你看过那本书。”
“问题是在书里苏子叶不是你的朋友。”
“他是何霑的朋友,我也是何霑的朋友,所以我们就是朋友。”
“沈青山是你的敌人,也是我的敌人,难道我们也是敌人?”
“正正得正,负负得正,这是最简单的算术问题,你应该知道,不要为了吵架强行降低自己的智商。”
“井九真的会死吗?”
“嗯。”
“你是中州派掌门,不要学我们青山宗掌门说话。”
“这一代的青山掌门是卓如岁,有机会介绍给你认识。”
“为何?”
“你们的性情恶劣的有些相似。”
“好像井九也这么说过……再说吧,说的像是书里的那些家伙都能飞升似的。”
“如果不能,我们这是去做什么呢?”
“有理。”
……
……
大气层的边缘没有什么风,山崖尽头的那棵树比云梦山里的那棵更加安静。
赵腊月坐在树下,面无表情看着下方的星球,弗思剑静静地搁在她的膝盖上,积蕴着杀意。
从雪山回来后,她就一直沉默不语地坐在这里。
这座产业是冉家的,祭司庄园知道她在这里,温泉边的那位浴衣少女自然也知道她在这里,更知道她要做什么。
如果那一刻真的到来,赵腊月便会从崖边跳下,纵身一剑斩向那位浴衣少女以及这颗星球。
那位少女无所不在,弗思剑再强也不可能杀死她,至于这颗星球会死多少人更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赵腊月明白这一点,但不知道为什么依然静静看着那片草原,随时准备出剑。
无数只绵羊在绿色的草原上缓慢行走,时而成群,时而散开,就像天空里的云朵。
有个羊群在祭司庄园北方不远的地方,在这些天里不停行走成不同的数字,现在则是走成了笔直的一条线。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那都是个一字。
从草原继续向前,再度穿过雄奇群山,来到弥散着雾气的温泉边,那位浴衣少女缓缓端起瓷杯,凑至唇边,嗅着里面烈酒散发出来的泥煤味道,鼻尖好看地皱了皱,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赵腊月坐在崖畔,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这幕画面,忽然笑了起来,酒窝里满是寒光。
冉寒冬与江与夏站在亭子里,看着崖畔她的背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石桌上的菜肴冷了又热,又换了新的,却始终没有人动过。
钟李子抱着亭柱,银发无力地垂落,紧张而又难过,充满了无力的感受。
“放心吧,他不会死的。”赵腊月在崖畔说道。
她们心想如果真是这样,那你在这里坐了这么多天又是为什么呢?
……
……
叮当叮当,草原上不知哪里传来了铃声,紧接着是呼喊声。
暮色与草原形成的宁静画面顿时被打破,羊群们缓慢转身向羊圈走回,那条直线渐渐变形,然后合拢,变成了一个圈。
……
……
遥远的祖星上,海水缓慢地拍打着沙滩。
猴儿们在树林里,看着仿佛被落日点燃的树叶,发出惊惧的呼喊。
沙滩上的那些椰壳与椰肉被海水推动,渐渐散开。
……
……
不同的落日照着不同的景物。
雪山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光,成为信徒们心中最美的画面。
“日照金山啊!”
无数信徒在都城里、在白城里、在两城之间的官道上跪了下来,对着雪山叩拜不止。
正在艰难向着又一座冰峰攀登的十几名苦行僧停下了脚步,对着雪山合什静立,缓缓闭上眼睛。
在雪山的那边,曹园坐在湖畔,看着远处湖面,斑驳的脸上流露出罕见的惘然情绪。
那只鲲受到赵腊月的惊吓后,便一直沉在湖底不敢露面,不时吐出一些气泡,取代了白云的投影,成为变化的数字。
今天,就在刚才。
鲲吐出了一个巨大的环状气泡,从天空里望去也是一个圆。
……
……
圆就是零。
天地归零。
整个宇宙仿佛都感应到了某位正在离开,与这些飞升者们的强大意志相印,在自然界里留下了清楚痕迹。
那些痕迹可能是这个世界对他的纪念。
因为他是朝天大陆有史以来的最强者,是比青山祖师、云梦先师、纯阳真人、欢喜僧都要更加强大的道魂,是人类能够抵达的最巅峰。
……
……
遥远的蝎尾星云那边。
边缘地带的某颗普通星球上。
有座叫做720的普通宿舍楼。
阳光穿过微雪,接着穿过玻璃窗,落在钢琴的黑白键上。
那双修长好看的手也静静地搁在琴键上,很长时间都没有动,仿佛再也不会动起来一般。
寒蝉轻轻落在手背上。
后方传来小姑娘稚意犹存的声音:“今天吃南瓜粥可以吗?”
“蛋白质不够……煮两个鸡蛋吧。”
那双手离开了琴键,合上琴盖。
少年起身去了厨房,开始烧水。
雪姬靠在沙发的角落里,面无表情看着这幕看似寻常的画面,乌黑的眼眸里满是骄傲的情绪。
……
……
(距离大道朝天完本还有一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