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镌刻着复杂花纹的银壶在炉上发出“滋滋”的轻响,白雾从壶口袅袅升起。竹帘外,雨水从檐角和竹叶上滴落,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堂中光线渐渐暗了下来。
李翠仙泼去残茶,用竹匙从纸囊中取出浓绿的新茶,全都是研磨成粉的,放在一张白纸上,投入紫砂壶中。然后拿起银壶,湖入沸水。她手法极稳,显然是精通茶道的,流入的沸水正与壶口平齐,翠绿的茶叶微响着舒展开来,丝毫没有溢出。
接着,李翠仙拿起紫砂壶盖,撇去壶口的细沫,盖好盖子,又用沸水淋在壶上。茶沫顺着壶身冲下,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随即飘散出来。片刻后,壶身水迹干涸。李翠仙用沸水淋过茶盏,然后斟了两杯,递了一盏给李璮。举止从容不迫,很有一些大家风范。
李璮拿起茶盏喝了一口,然后苦笑道:“这手茶道可高明,来人仙儿你有空的时候就来教给为父,为父好聊以自乐。”
雨声愈发急促,光线也愈发暗淡,李翠仙的脸色却满是笑容。
李璮叹了口气。“果然是女大不中留!”
这次他败得那么快,李翠仙至少要负一半责任。
沉默片刻,李翠仙笑道:“大人少时以来的理想,如今已经全部达成。胡虏已经赶走,燕赵尽入汉家之手,便是大唐现在也没有亡,将来也必能复兴于海外的。”
说着话,她拿出一封信,双手递给了父亲:“这是明王亲笔信,请您去燕京安享晚年的。”
李璮哼了一声,接过信封,拆开后才里面取出一张信筏。
唐主钧鉴
当日一别,已垂数载。翁婿之谊,萦萦在心。李唐陈明二国,皆以恢复中原为己任。往昔蒙古肆虐,吾汉家大树飘零,星流云众,惟公不忘大义,暗藏奇志。小婿闻之,不胜佩服。
如今蒙古已逐,烈士大志得伸,天下不胜欣悦,英雄将会燕京。闻泰山辟居代州,仍夙夜忧叹,为国为民。小婿每思至此,常怀耿耿。特使仙儿前来想请。若得唐主麟趾相降,小婿自当扫榻相迎。拳拳之心,公当念之。
文后落款则是明王陈德兴。信中文字虽然不多,但写得情真意切。李璮拿着那张信笺,一言不发,良久才道:“陈德兴的信写得这么客气,看来是很想要为父去燕京养老啊。”
说着话,他指尖一弹,那张素笺飞入炉火,化为灰烬。他淡淡道∶“老夫若执意不去,吾这女婿,一定会亲帅大军前来的吧。”
李翠仙一笑:“不会的,大人一定会去燕京的。”
李璮冷冷道:“你就那么肯定?”
李翠仙拿过一条丝帕抹净手指,一边抹一边道:“行啦,大人不要再作伪了。吾家本是齐鲁一山贼,和李唐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儿。这等跟脚,如今俨然一国,女儿我还是大明国后,将要母仪天下。咱们李家可一点没有吃亏啊!大人还有什么不平的?”
李璮一怔。
“而且大人还想替唐国争取些什么,在代州看什么都办不成,只有去了燕京才有希望。”
李璮道:“吾那好女婿想给吾儿什么样的地盘建国啊?”
李翠仙思索了一会儿,“这一次陈德兴邀请的外国之君只有高丽、日本、素可泰、安南这几个国……南山兄的国,当在这几国之外。”
被诸侯大会邀请,显然就是有资格入华夏了,陈德兴当然不能随便灭了这些国,更不能随便撤换国君。这《陈礼》既然制定出来,当然是要遵守的,陈德兴可不打算自己拆自己的台。要是没有了这一部《陈礼》,他真不敢保证他创造的华夏世界的和平和秩序能维持多久?
李璮思索了一会儿,说道:“高棉吧?”
“或许吧,”李翠仙道,“若南山哥哥不愿意远行,高棉也是不错的。”
“远行?去哪里?”
“南明洲如何?”李翠仙道。
李璮冷笑:“有没有还不知道呢!而且十羊在望永远比不上一羊在手!这高棉国,而且还是包括了交趾的大高棉。那里不如就算是吾大唐的土地吧!另外,最好可以快些动手,老夫年事已高,就怕看不到大唐旗扬的时候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