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靶位置查验后高喊:“命中!”
一阵哗然,虽然距离不是多远,可那标靶太小了,一般人真是未必打得到,满场的窃窃私语声,大家都在意外,戴眼镜的杨指导员竟然还是个好枪法。小红和葵花两个因为杨得士的潇洒射击竟然眼冒桃花,兴奋得尖叫出声,直到发现小红缨满头黑线地看过来,才悻悻闭嘴,作无辜状。
……
当小红缨站上了射击位,全场再次响起窃窃私语声。
“丫头稳赢!”
“能吗?”
“切——你才放过几枪?听说过没有,别说小鬼子,一里远的狗都逃不出她的魔掌!”
“啊?那事是真的啊?”
“当然,那可是个日本狗呢!”
“……”
步枪在她手里显得格外长,她不得不分开两臂横拎在腰前,歪着小脖子俏皮地看着远处标靶,突然叹了一口气,才缓缓拉动枪栓,让子弹上膛。
相对于杨得士刚刚那帅气的射击,她的举枪过程可就难看多了,因为她矮,因为她胳膊细,又不够长。枪托抵在她肩膀的时候,占据了更大比例的距离,导致她抬枪的左手位置不能向前托得更远,重量因素反而让前手位置更靠后些,以使肘部能靠着身体,如此才能让枪口晃动幅度变小。
瞄啊瞄,几秒过去了。
瞄啊瞄,十几秒过去了,因为长时间的吃力,枪口再次出现微微晃动。
瞄啊瞄,她终于……把枪竖放下了,哗啦一声卸下了枪膛内的唯一子弹:“我打不着!”
“啥玩意?”别说观众,连杨得士的下巴都掉了,全场大眼瞪小眼。
她却不咸不淡道:“胳膊都酸了,越晃越没劲儿,那能打着吗?”
“那你这什么意思?歇会儿再打啊?还带这样的吗?”
“那我认输还不行?我输了!”
“你……打都没打就认输啦?”
“我都认输了为什么还要打?”
“……”杨得士有点楞,回头看郝平,结果郝平也有点呆,没想到胜利如此简单。
全场都发着呆呢,吴严最先回过神来,严肃道:“射击比赛结束。三连胜!”
终于大哗!有人痛骂缺德丫头不要脸,愧对观众;有人唏嘘感叹,九连还是九连,烂泥扶不上墙;那群熊孩子兴奋得再次想扬沙子,这回被各家大人给揪住了,嘻嘻哈哈又笑又叫。
“愣什么愣?还不送我回去?”
警卫排的几个战士赶紧过来,押着小红缨往禁闭室开拔,那缺德玩意居然平静得连头都不回。
罗富贵终于跳了出来,扯着大嗓门叫唤:“比不比了?比不比了?一个个瞎吵吵什么?抓紧第二项啊?路远好不好,我们还赶着回去呢!”
大家这才跳出刚才的茫然,对啊,还有两项呢!
但是有人仍然在狐疑着,比如……苏青,她也在场边,冷眼看着被押送远去的小小囚徒,冷眼看着笑嘻嘻的郝平,冷眼看着咋咋呼呼的罗富贵,冷眼看着……嗯?不对!
百姓人群中有个人,一条破围巾蒙住了大半张脸,站在个最不起眼的位置。无意中将视线落在他身上的苏青立即皱了眉,看不出那是谁,工作经验导致她的警惕性立即爆发,于是低调走向小丙。
……
长胳膊,这个绰号如其人。
当他站在投弹位置的时候,观众们已经开始惊叹,他还用扔么?抡开了甩?是了,这胳膊也太长了啊!
唯一没空看长胳膊的人是吴石头,他还愣在场地边,拿着个被掏空引信和装药的手榴弹发呆。
在一阵惊诧声中,长胳膊将手榴弹甩出了手。
力道,角度,导致手榴弹还没落地便已经赢得如潮掌声。
咣啷啷……咕噜噜……一个战士跑得好远,去做落点地标。
“吴石头,该你上场了!”吴严喊。
吴石头走来,土豆般的呆家伙停在投弹位置时,没有掌声,笑声却大,尽管这样他也没表情。
“该你扔了。”吴严闪身在他侧边,抬手指了指开阔。
“这没拉绳。”
“这是比赛,哪能用真的,你就用这个扔吧。”
“这不是手榴弹。”
“你当它是手榴弹扔就行。”
“随便扔么?”
吴严笑了,耐心道:“这是比赛,比谁扔得远,你看到那个竖着的小木棍了没有?那就是你的对手扔到的位置,你要朝那里扔,争取比他还远。”
吴石头顺着吴严的指向,看到了操场远处竖插的木棍,呆了呆:“俺仍不到那。”
观众们闻声再次大哗,还能不能玩了?这都是些啥节目啊?九连你们不要太无耻!俺们可真要怒了!
这个诚实的回答让吴严不知道再说什么好,罗富贵在一旁歪着大嘴正在用个脏木棍剔牙,看了看躁动中的观众们,撇了木棍不紧不慢对吴石头道:“要不这样,傻子,听我的,你扔个数数的得了,平时你不扔得挺欢么,来一个!”
噪音一静,数数的?比赛扔手榴弹呢,什么叫‘数数的’?好奇心促使大家重新聚焦吴石头,暂时忘却了刚才的话题。
吴石头点了头,返身面朝开阔,手榴弹被他轻掂两下,没有任何预兆,没有助跑,身体突然半旋发力,那颗手榴弹瞬间化身一点黑色光影,拉着全场人的视线以稍高的弧度疾向蔚蓝。
“一!”吴石头口中出声。
“二!”间隔一秒后他继续念。
“三!”罗富贵脱口陪他一起喊。
“四!”反应过来的裁判吴严下意识加入。
“五!”附近的人都随着出了声。
手榴弹的黑影从蔚蓝里疾坠而下,在多人合念的‘五’字声音里,几乎同一时间咣啷一声砸进了四十多米外的地面。可惜那落点……距离长胳膊的投弹落点还差着近三十米远呢。
看热闹的百姓们唏嘘一片,这比赛太没意思了,九连这纯粹扯淡呢!
罗富贵眨巴眨巴熊眼:“姥姥的,又输!你们娘俩算是把咱九连的脸给丢尽了!”
长胳膊得意笑笑举起一只手,百姓们当即朝他鼓掌,有些战士倒没反应。
然而,吴严却一时忘了他裁判的身份,微笑着拍了拍吴石头的肩膀:“新兵连那时候我咋就没发现你这能耐呢!”
潘柱子在场边拄着一根拼刺使用的木枪,一脸的失望,因为他等待这一刻已经等待得太久了,哪怕不是用大刀,他也渴望在全团人面前展示他的出众能力,现在这就三局两胜了?九连这是在扯淡!太扯淡了!
于是他望向郝平,郝平也正在望过来,向他点头。他便小跑到了吴严身边,严肃道:“我希望继续比赛第三场!”
不等吴严询问,罗富贵一脸的不耐烦:“这还比个屁啊!你们赢了,我们愿赌服输不耍赖。”接着回头朝人群外喊:“田三七,磨蹭什么呢,还不把咱输给三连的东西拿过来?快着点!”
一众目光里,田三七抱着一挺歪把子机枪,身上还挂着三把南部手枪,手里拎着三顶钢盔出现。
罗富贵一脸谦虚道:“现在歪把子是你们的了,可惜子弹我们打光了,实在养不起这玩意,交给你们更有前途。啊,另外,那个潘排长,你也不用急,来一趟不容易,参赛就有份,吶,这三把王八盒子和三个钢盔算是我们的一份心意,不收就是看不起我们九连!发什么愣呢?来来,我先帮你挎上这把……哎嗨,那个……钢盔你戴不戴?”
正此时,观众里突然一阵混乱,有人惊慌奔跑有人跌倒。小丙猛地抽出枪来大喊:“你被捕了!敢跑就毙了你!”
苏青脸色冰冷出现在混乱范围的中间,看着几个警卫排的战士正把那个破围巾蒙脸的家伙按在地上,一个战士伸手扯开他的围巾,然后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讷讷道:“团……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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