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阻力重重,不可能一朝之间就入宫成为皇后的,所以桓温不急,他要让皇帝司马奕和陆始这些人越陷越深,最好是陆氏女被逼死,那样桓温就可以大有作为了——
郗超道:“陈子重王佐之才,郡公既要其效死力,还应尽早在陆氏女郎入宫之事上绝了皇帝的念想,如此,陈子重必感郡公厚恩,自当为郡公驱驰,而一旦陆氏女有不测,以子重之深情,恐其伤心颓废,从此不能振作,作那放荡隐逸之事。”
桓温心知他的所谋瞒不过郗超,既瞒不过郗超,那自然也瞒不过陈操之,虽然他并不十分在意陈操之会怨恨他,因为陈操之想要晋身高位,必须得到他的支持,家族利益之所趋,小恩小怨算不得什么,毕竟陆氏女并非是他桓温逼死的,陈操之绝不会投向司马皇室,这点桓温很有把握,但郗超所言也有道理,若陈操之爱陆氏女极深,知陆氏女身死,万念俱灰,萌归隐之志,那可不妙,因为依陈操之之计,明年就是北伐之良机,若陈操之不肯尽心尽力,北伐恐难以建功——
桓温点头道:“嘉宾回建康,可在适当之时传出我已遣使赴邺城讨回陈操之,当然,不用太急于平息陆氏女入宫之事。”
郗超心领神会,却道:“陆氏女那边还须安抚,不然那弱小女子承受不了父兄压力,寻了短见,实为不美。”
桓温本来是希望陆氏女寻短见的,那样的话皇帝必被非议为昏君、江东门阀陆氏的声誉也会大损,既然郗超明确提出,他也不好显得刻薄寡恩,沉吟道:“那就让倾倾去建康探望陆氏女,这样我虽未明确表态,但朝野也自然就知道我反对陆氏女入宫,嘉宾以为如何?”
李静姝虽是桓温妾侍,但毕竟是亡国公主,身份特殊,让她去探望陆葳蕤绝不会损了陆氏的颜面,但郗超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因为李静姝有些喜怒无常,可桓温既这么说,他也没有有力的理由反对,好在他自有计较,当即点头称是。
……
李静姝曾表示想去探望陆葳蕤,未想桓温真的答应了,自是欣然而往。
七月初五,李静姝一行入建康,郗超让妻子周马头来迎接李静姝,相约后日一起去探望那陆氏女郎,归义侯李势虽然身故,但尚有孀妻幼女在堂,李静姝来京自然是住在归义侯府。
次日上午,李静姝先去琅琊王府看望新安郡主司马道福,司马道福自年初回到建康,陈操之出使氐秦之前还应琅琊王之请为司马道福诊治,何曾有什么病!但司马道福就一直不肯回荆州与桓济相聚,前些日建康传言陆葳蕤要入宫,司马道福又惊又喜,便对爹爹琅琊王司马昱说她要与桓仲道离婚,要嫁陈操之,司马昱骂她荒唐,司马道福只是不服,待陈操之被鲜卑人俘虏的消息传来,司马道福也落泪担心,恳求爹爹司马昱设法相救,司马昱对这个任性的女儿没办法,只好敷衍说陈操之肯定要救,若有可能就让她与桓济离婚嫁给陈操之,但事成之前绝不能声张——
也难怪谢安把司马昱比作晋惠帝,这样的家事都处置不了,只是敷衍,如何能治国呢!
李静姝来访,司马道福很快活,得知李静姝是奉桓温之命探望陆葳蕤的,司马道福就很不快活了,说道:“大司马也管得太宽了,陆氏女要入宫干他何事!”
李静姝唇角含笑,说道:“陈操之江左卫玠,爱慕者众,即便陆氏女入宫,他也另有豪族女郎倾心——”
司马道福瞪了眼睛,忙问:“哪个豪族女郎?”
李静姝摇头道:“我亦不甚清楚,只是有些疑心而已,背后道人长短非淑女所为,郡主莫要多问了。”
司马道福好奇心、嫉妒心被勾起来了,非问不可,小声央求李静姝,并立誓不对他人说起——
李静姝无奈道:“郡主何须立誓,这事混沌难明,谁说得清呢!我也是听人闲言,郡主知道那西府参军祝英台吧——”
司马道福愣愣道:“知道啊,祝英台是陈操之好友。”
李静姝笑了起来,笑容诡秘媚惑,低声道:“陈操之与祝英台先在吴郡同学,后同赴会稽土断,起居常处一室,情义甚笃,可是我听人说那祝英台其实是女子——”
“啊!”司马道福惊得嘴巴张大合不拢,半晌方摇头道:“岂有此理,我不信。”
李静姝道:“我也不信,还有人说那祝英台就是陈郡谢氏女郎谢道韫,当然,我是更不信的。”
“啊!”司马道福嘴巴再次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