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叶家的计划成了,你信不信,到时候他们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你。”白鹤染的声音幽幽而起,听得白兴言毛骨悚然,可他又不得不承认白鹤染说的都是事实。
“或许这样的结局你自己也曾想过,可惜你已经下不了船了。”她站起身,将自己没喝完的那坛子酒也推到了白兴言面前。“喝吧,我不会杀你,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就原谅了你。白兴言,你之于我,没有原谅可言,从你掐死我同胞哥哥的那一天起,从你逼死我母亲的那一天起,从你囚禁我十年又对我祖母痛下杀手的那一天起,咱们父女二人就已经结下了仇,还是解不开的仇。但是或许这一生你认命,我却不认,我从洛城回来就是为了复仇的,所有从前加之于我的,我都要一笔一笔讨要回来。”
她告诉白兴言:“虽然父女已成仇,但是我也会替你报仇。威胁你的,祸害白家的,一个一个,我都要收拾。或许我会赶在你的利用价值被他们搜刮完之前将他们拔除,那样你就不用再被他们胁迫着度日,也不会因为没有了利用价值而被他们杀死。但你还是得死,因为你欠下的人命,实在是太多了。”
白鹤染走了,带着一身药香,醒了白兴言的酒。
可白兴言还是在哭,这是他这二十几年来唯一一次为自己痛哭,哭自己一步一步将一手好牌打了个稀烂。
一个谎言扯下,这一生都需要用无数的谎言去不断圆满。在这个圆满的过程中,他已经不是他自己,只是一个为了圆谎而存在的傀儡,即便那个谎言巨坑需要一具又一具亲人的尸体去填,他也别无选择。
这么多年来,他从不敢仔细去想这件事情,从来不敢认真去分析得失,他没有勇气去正视这一切,只能蒙着眼睛一步步往前走。可是前方道路上布满了刀子,刀尖儿向上,每走一步都扎脚,都带血,都剜心,他却不能停。因为一旦停了,已经踩在脚下的刀子就会整个刀身都没进肉里,废了他的脚,再要了他的命。
可是就这样走到最后也是死路一条啊!
白鹤染说得一点都没错,即便叶家的计划成了,叶家也绝对不会容忍他跟着一起享受胜利的果实,不会要他这个所谓的国丈活着碍眼。他只是一个工具,只是叶家想得到爵位的踏板,也是叶家这些年培养在外的钱庄。
没错,是钱庄,自从红家起了势有了钱,大叶氏就将红家送进门来的财富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叶家和郭家去,供叶郭两家人挥霍,也供老太后养在外头那些私兵所用。
他有时就想不明白,老太后一个女人,已经嫁进皇家还成了太后,是天下女人最高的地位了,她还折腾什么?为什么还要拼了命的扶植叶家?
可后来渐渐地就明白一些了,有些人骨子里就流着权力的血脉,如果只安稳于现在的生活,只满足于太后这个位置,那她就没有任何奔头了,女人的尊荣到那里就是巅峰,再也没有前进的路。这对于老太后这种性格的人来说,无疑于等死。
没有斗、没有继续向前的路,生命就没有了任何意义。所以即便她已经站在权力的巅峰,她也不想停下脚步,她还想给自己找事做,只有拼搏不止,生命才能不息。
巅峰又如何?这座山头是巅峰,那她便培养另一座山,把叶家从一个小土包开始扶植,一步一步扶成巍峨高山,这才是老太后的快乐所在。
白兴言很不幸,被拉到了一起开山的路上,这些年他一直都明白自己走的是一条死路,是在自掘坟墓。随着白惊鸿和白浩宸长大,他离坟墓就又近了一些。而他做得好不好,叶氏从白家拿走的财富多不多,于他来说也就仅仅是棺木能不能再华贵一点。
可是华贵又能如何?人躺到里面,闭了眼,还能知道什么?
他用力地嗅了嗅屋子里还散着的淡淡药香,那是他二女儿……不对,是他大女儿来过的痕迹。他想起白鹤染刚才说九皇子也要来下聘了,求娶的是红氏生的孩子。
多好啊,两个女儿许给了两个最有权势的皇子,这才是他白家最该走的路,这才是他白家门弟最辉煌的时代。
然而,他已经没有资格享受这种辉煌了,一旦那第一个秘密被揭开,所有的一切都会成为泡影,白家全族都将葬送在那个秘密之下。包括那两个女儿,十有八九也是活不成的。
他害怕,不敢回头,泪痕还在脸上挂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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