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办法,谁让他是首辅呢!
老头子苦心思索京城适合皇帝居住的地方不多,除了西苑,就是大内,可是自从壬寅宫变之后,嘉靖就视大内为龙潭虎穴,绝不踏足。
想让嘉靖回到大内,是绝不可能,除了大内,还能去哪?
思来想去,严嵩还真想出一个绝佳的地方,“陛下,要不去南宫吧?刚刚修缮好,不用花钱,还宽敞,正适合陛下修炼。”
绝妙的主意,没有得到一片喝彩之声,却得到了嘉靖吃人的白眼!
至于其他人更是差点吓趴下,心说严阁老啊严阁老,你吃错药了?让陛下去南宫,那是什么地方?
土木堡之变,朱祁镇被放回来之后,就囚禁在了南宫,不得不靠着钱皇后做真想活儿,养家糊口。堂堂天子,落到了如此地步,这是何等悲催啊!
把嘉靖赶到南宫,是要逼着他退位让贤吗?
臭,简直是臭不可闻!
果然,嘉靖再也忍不住了,别看你没了媳妇,朕就一直宽容你,朕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嘉靖破口大骂,严嵩吓得伏在地上,不停磕头请罪,要多惨有多惨。
徐阶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坦白讲,让嘉靖去南宫住着,至少能剩下上百万两的银子,无数人家会免于破产,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和严嵩比起来,或许自己更加邪恶丑陋,更像是一个奸贼,但是政治斗争,从来只问对错,不问是非!
多年以来,苦苦寻觅的时机就在眼前,徐阶再也顾不得什么。
“启奏陛下,臣因为南宫并非人主所宜居也!”
“没错,朕就是睡露天地,也不去南宫!”嘉靖赌气说道,同时又恶狠狠看了一眼严嵩,眼中充满了痛恨。做了二十年的狗,一直顺从主人,主人未必记得住,可是有一次忤逆,就死无葬身之地!
想想和一些养宠物的人还真像,平时他们对阿猫阿狗别提多好了,可是当狗咬了一次,猫挠了一下,立刻变脸,恨不得给煮着吃了。
嘉靖比起人渣也好不了多少,他对严嵩的恶感终于超过了好感,一扭头,对徐阶说道:“你有什么主意?”
“启奏陛下,臣以为三大殿刚刚建成,工部有不少剩余的材料,让他们立刻召集人手,彻夜赶工,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您就能重新回到玉熙宫了!”徐阶充满了真挚的感情,嘉靖猛然一动,好像二十年前,严嵩就是这么和自己说话的。老狗不堪用了,又添了一条新狗,嘉靖百感交集,也不知是喜,也不知是忧。
“徐阁老,你觉得谁能把工程做好?”
“一事不烦二主,还是交给严部堂吧。”
“严世藩?”
嘉靖一下子糊涂了,他迟疑道:“严世藩母丧,还要扶灵回家,怕是不妥吧!”
一直跪在地上的严嵩突然心中一动,他的老脑筋总算是转了过来,除了这么大的纰漏,徐阶取而代之,已经势不可挡。
偏偏自己还有那么多布局没有完成,可不能离了严世藩啊!
严嵩突然跪爬半步,磕头说道:“君父如天,严世藩身为朝臣,理应为君父分忧,让他负责督修宫殿,再合适不过了。至于扶灵回乡可以交给老臣的孙子严鹄。”
打蛇随棍上,这些日子严世藩就闹着如何夺情呢!天赐良机,严嵩哪能放过。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嘉靖的表情十分怪异。放在以往,严世藩能放着母丧不管,给他修宫殿,嘉靖一定很感动,可是如今严世藩的种种作为,已经让嘉靖厌恶他,看你不顺眼,干什么都是错。
修宫殿,也是暗藏私心,没准就是还要狠捞一笔!
嘉靖沉默的时间比以往都要长,严嵩几乎冻僵了,嘉靖才缓缓点头,“你们父子想好了,朕也无话可说,就让严世藩负责吧。”
说完,嘉靖不耐烦地挥挥手,徐阶识趣地搀扶着严嵩,缓缓退了下去。
……
唐顺之听完讲述,眉头深锁,感叹说道:“真没有想到,顺从了陛下一辈子的严阁老,竟然会栽了这么大的跟头,以其兴必以其亡,果不其然啊!对了,行之,你说徐阶为什么最后要帮严世藩一把,他到底是打得什么算盘?”
“徐阁老心计深沉,我也说不准,不过我猜测他是想让严世藩犯更多的错误,逼着陛下干掉严世藩。”
唐顺之点点头,“这谁都能看得出来,只要和咱们没关系,安心过年也就是了。”
唐毅突然一阵苦笑,“师父,弟子想躲清静,可是树欲静风不止啊!您看看,这有几笔兵部的账目,足有一百多万两银子,怎么看,都是一个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