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总算是能饱餐一顿了。鱼肉天下,贪鄙无能,和严党比起来,他们也就是半斤对八两!”
天雷滚滚,胡宗宪被雷得外焦里嫩。
“行之,真没有想到,你看得这么透彻,我还以为,你,你和他们——唉,胡某真是双瞎二目,误会了好人。人生有一知己,我也算老怀大慰,来干杯!”
从书案下面搬出了一坛子陈年花雕,两个人就用茶杯,你一杯我一杯,喝了起来。胡宗宪打开了心扉,把进京以来的所有遭遇,都和唐毅诉说了一遍。
换掉了欧阳必进之后,外察就落到了继任尚书郭朴的手里,虽然胡宗宪已经进京,可是科道言官还是不愿意放过他,频频上书弹劾,见一律留中不发,他们更加变本加厉,四处散播流言蜚语,攻击污蔑胡宗宪。
在东南多年,胡宗宪受的弹劾也不少,他本以为能平和对待,可是他低估了这伙人的无耻。
众多的流言之中,胡宗宪最难以忍受的就是他们说倭寇不足为虑,都是胡宗宪勾结严党,养寇自重,才会绵延十几年,久拖不决。
胡宗宪没有救民于水火,相反还陷害忠良,把百姓推到了水深火热之中,用心险恶歹毒,不杀不足以平息东南的民怨……
抗倭是胡宗宪一生最值得称道的功劳,为了抗倭,他不计毁誉,和严党虚与委蛇。当时的东南,清正的直臣干不下去,庸碌的贪官撑不下去。唯有胡宗宪,东南一柱,国之干城。
东南倭乱没有绵延北方,在京的这帮人才能有机会到处置喙。
好不容易抗倭快要成功了,他们跳了出来,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子骂娘!
别说胡宗宪,就算唐毅这个外人都看不下去。
“唉,严党倒了,放出了清流,也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怀念严嵩了。”唐毅自嘲地叹口气,“默林兄,我推想了许久,都在琢磨着严党倒台之后,可能的朝局,可是现实还是超出我的预料,早知如此,我就不该把老兄调进京城啊!”
胡宗宪大度地一挥手,“行之,我要是还留在南方,说不定就被抓起来,没机会和你痛饮一番了。咱们十年交情,我胡宗宪这辈子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认识了你这个朋友。放心吧,他们还能把我怎么样,功名是我挣来的,大不了再丢给他们,回家做安乐翁就是了,反正我也不稀罕劳什子的尚书!”
胡宗宪闷着头,一杯接着一杯,唐毅没有劝他,酒伤身,却疗心,醉一场吧!二十几年,宦海沉浮,胡宗宪当初立下的志向已经完成了九成,他可以无憾了。
可是唐毅的大业才刚刚开始,他没有资格懈怠,更不能醉。
徐阶接任首辅之后,他的种种作为,让唐毅大吃一惊,不得不重新认识这位甘草国老。徐阶首先提拔了弹劾严嵩有功的邹应龙,擢升通政司参议,连升四级,一跃成为正五品的官员。
这代表什么,弹劾有功,换句话说,就是严嵩有罪!
嘉靖没了严嵩的服侍,越发不顺心,尤其是徐阶,表面上恭恭敬敬,可是暗中却频频掣肘,给嘉靖修玄添麻烦。
嘉靖也没有料到,徐阶竟会如此胆大,和之前的乖觉判若两人。愤怒之下,嘉靖只有抛出了两招,第一是退位传嗣,要把大位交给裕王,第二,是质问徐阶,为何超擢邪物——邹应龙。
面对嘉靖的发难,徐阶不急不慌,传位的事情臣不敢奉诏,至于邹应龙,那是吏部和通政司奉旨行事,老臣不知。
好一手漂亮的太极拳,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面对着绵里藏针的徐阶,嘉靖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总不能刚换了一个首辅,就再换一个吧!
衰老的嘉靖承担不起朝局动荡的后果,索性嘉靖就选择了退让,躲在西苑,一心修玄,不理外事。
徐阶试探了嘉靖之后,确认他可以放手施为,首先开始整肃的就是科道。
潘恩由于之前的致命错误,被徐阶厌弃,左都御史落到了张永明的手里,右都御史给了王廷,六科廊归了胡应嘉。
这三个人,都是徐党成员,王廷和胡应嘉更是奉徐阶为师,都是战力不俗,尤其是胡应嘉,更是骂战无敌,同欧阳一敬都是言官当中的佼佼者。
他们卯足了劲头,大肆弹劾,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尤其借着吏部外察的良机,一口气砍了一百多位官员,其中严党的成员占了九成之多。
徐阁老的霸道,让人咋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