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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到了这份上,赵贞吉和高拱都不再反对。
唐毅又把高胡子请到了自己的值房,聊了半个多时辰,唐毅离开之后,高拱暂时执掌内阁,当务之急是要团结朝臣,不要闹出内乱,再有要注意隆庆的态度,千万不能让小人有可乘之机。
“中玄公,小弟斗胆建议,你务必收敛性子,相忍为国,这一道坎儿,要咱们一起过去!”
高拱抓着胡须,笑道:“行之,老哥哥不是三岁孩子,你放心,就算是赵大洲闹,我也不搭理他。”
“不只是赵阁老,还要小心——杨博!”
唐毅的声音很低,听在高拱的耳朵里,却不亚于一颗惊雷。
“怎么,他们也掺和进来了?”高拱惊问。
“我手上没有什么证据,可是中玄公你别忘了,拿下了张太岳,东南清丈田亩的事情,只怕就推行不下去了!”
响鼓不用重锤,在高拱粗犷的外表之下,有着一颗细腻的心。
他瞬间明白过来,果然湖广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难怪唐毅要亲自跑一趟呢!
高胡子总算收起了种种打算,深深一躬。
“元辅放心,我一定凡事稳字当头,绝不多生事端。”
交代完毕,转过天,唐毅只带着二十名护卫,一大清早就离开了京城,直奔湖广而去。
……
荆州府大牢,阴暗潮湿,几十年不见天日,馊臭味道刺鼻,吸一口气,就让人头晕眼花,天旋地转。
张居正强忍着要昏过去的冲动,走到了一间牢房的前面。抬头看去,里面住着的正是辽王朱宪孑(字显示不出来,暂代),才关进来不到半个月,辽王殿下庞大的身躯就缩小了一圈,脸上的肉皮都耷拉下来,跟沙皮狗似的。
头发蓬乱,胡须老长,在脖子上,胸口,都有一片片的血痂,那是长时间不洗澡,身上刺痒,用力挠破的结果。
出了血,就吸引苍蝇蚊虫,蟑螂老鼠,爬到身上啃咬,伤口越来越大,流着脓水,发出恶臭的味道。
辽王几乎要发疯了,见到有人来了。
他突然扑了过来,双手扣住木栏,大声叫着,“杀了我吧,杀了我吧,给我一个痛快,我不想活着了!”
张居正默默看着,三十多年前,敬爱的爷爷就死在了辽王的手里,这么多年过去了,辽王成了自己的阶下囚。
真想一声令下,把他的脑袋砍了,灭了辽王一脉,给自己的祖父报仇!
张居正不止一次,动过这个念头。
辽王造反,证据确凿,百口莫辩,还有什么迟疑的,难道你忘了血仇吗?
不,我没忘!
张居正用力攥紧拳头,他心里清楚,已经抓了一个伊王,再加上一个辽王,内阁能承受两个,呃不,是三个藩王一起被灭的后果吗?
入阁拜相,是为了实现胸中的理想,治国平天下,好不容易有了最佳的机会,就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就毁于一旦吗?不成啊,爷爷,您老在天之灵不要怪孙儿,我是大学士,是大明的宰相之一,我要心怀大局,您不是教导孙儿,要以天下为己任吗?
张居正任由泪水从眼角流过,他紧握着的拳头缓缓松开。
“辽王殿下,死有什么滋味,还是活着比较好,你就不想再见见你那几十房的妻妾,还有十几个儿女?”
辽王一愣,他盯着张居正好一会儿,突然哈哈狂笑。
“你不用花言巧语了,我知道,你是张诚的孙子,他死在了我们辽王府,你如今入阁拜相,是要替你爷爷报仇的。本王斗不过你,只有死路一条,你不用再来欺骗我了。”
“哈哈哈,殿下说的没错,我们的确是不共戴天之仇,可是我张某的仇人何其之多,你辽王又算得了什么?”
“你?”朱宪孑气得咬牙切齿,眼珠子都喷出了火,可张居正就是那么坦然,的确,自从唐毅柄政以来,内阁地位日渐提高,哪怕是末位的阁老,也位压九卿,更何况只是尊而无权,贵而无势的外藩。
“把话挑明了吧,我的确想处置你们,可是我不想成为别人手里的工具,我想辽王殿下,只怕也不想成为别人的棋子,是吧?”
朱宪孑沉着黑脸,怒道:“你想干什么?”
“很简单,凭着你的本事,聚集不起来上万的乱兵,也没法占据江陵一个月,本阁已经查过了,在你造反前的半个月,有两笔银子,一共三十五万两,送到了你的府上,只要招出是谁交给你的,我饶你不死!”
朱宪孑咬了咬牙,“当真?”
“你还有选择吗?”张居正呵呵一笑,满是蔑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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