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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临月跟凤栖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凤栖面上并无多少讶异,淡淡道:“此事我心里有数。”
“有数?”临月挑眉,“你是说,你早知道那位陆大人的事情了?”
“陆伦早在十年前就跟欧阳家有了牵绊,这些年我不在朝,他利用与欧阳家的关系确实敛了诸多不义之财。朕一直没有动他,不是因为不知道他做下的事情,而是因为朕回宫这一年来,他挺安分,为官还算尽职,能力也是有几分的。”
临月挑眉,“所以你舍不得杀他?”
凤栖缓缓摇头:“朕也不是是非不分的人,贪恋人人都会有,况且以前与欧阳家走得近的官员也不只他一人,但是自从欧阳家被抄家灭族之后,很多官员大概是担心朕秋后算账,所以朝上朝下都低调了很多,行事战战兢兢。若朕真的一个个与他们算清楚,这朝上的官员至少要去掉一半。”
临月闻言,却是一瞬间沉默了下来。
去掉一半的朝官意味着什么,她不是不清楚。她也知道,哪怕皇帝如何严苛圣明,朝廷上下也不可能真的没有一个贪官,历来史上清廉到只能吃粗茶淡饭的官员毕竟少之又少。
十年寒窗苦读,为的是功名利禄,而非圣贤书上所说的大义——这世上也没几个能真正大义到只有家国,而完全不顾自身利益的人。
从最初的学子,到今天位列朝堂得天子重用,人人心里都有自己所求所想的东西——或为名利,或为钱财,或是为了光宗耀祖,也有的人只是享受那种身为人上人的优越感。
但是,人是掌控主动权的一方,不管是为名为利还是为色,只要能永远保持心里的一条底线,不要轻易越过那点分寸,使自己彻底迷失了本心,那么一切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而现在,这位督察院的御史大人,显然已经犯了天子大忌了。
凤栖动手夹了一片鲜嫩无刺的鱼肉,送进临月唇边,示意她张开嘴,临月嘴角轻轻一抽,却是没有很温顺地张嘴吃了下去。
凤栖满意地笑了笑,这才不疾不徐地道:“户部尚书齐渊,最近半年的确是在查以前的账目,不过账上有问题的人并不止陆伦一个人,贪墨不是很严重的,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情节严重的,朕让齐渊去给他们提了个醒,若是他能主动坦白,就算暂时还不上这些银子,只要能以忠心和能力来补偿,朕同样可以既往不咎。”
临月讶然地看着他。
还真是一个开明大度的君王。
这贪污之人,以忠心和能力来补偿?这算是变相的将功折罪吧?
不过,临月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凤栖并不是真的大度到没有原则,他那么多年没在朝,虽有左右二相稳住了江山,但是朝臣的心思却不是那两人可以控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