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临月转头看向平躺在床上的男子,眸心一片沉沉的忧虑。
没有人能明白此时她心里的不安和恐惧,此时唯一能感到庆幸的,是楚非墨还有呼吸——至少这还能证明,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句冰冷的尸体。
临月闭了闭眼,心里一片悔恨自责,这段时间,她似乎对楚非墨忽视的太彻底了——是因为怀孕,不得不待在宫里养胎,所以暂时不再需要他了,所以她才这般漠视了他的存在?
临月第一次觉得自己竟是如此自私,她甚至完全不知道,这些日子楚非墨在忙些什么。
一年多时间的朝夕相处,临月对楚非墨并未生出其他的感情,但是在她的心里,这个人早已占据了一种任何人无法取代的分量。他们是亲密的朋友,亲密的家人,亲密的兄弟,是一种不带丝毫男女之情,却超越了亲情的存在。
他们可以无话不谈,可以丝毫不必顾忌男女之防,甚至于,他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除了凤栖之外,可以在深更半夜也不必守着宫禁,而光明正大与她促膝长谈的男子。
他总是一副十八九岁俊秀温雅的容貌,虽然他的实际年龄已经三十多岁,但是在临月心里,一直把他当成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兄弟。他在自己面前,总是一副轻松随意的模样,仿佛这世间的任何事情,他都没有放在心上。
笑语晏晏之间,总是以闲谈的口吻述说着天下大势,纵然早在初次见面时就信誓旦旦不会泄露天机,可每次她有困惑询问,以及每次危险来临之际,他却从未有过一次对于泄露天机的抗拒,甚至不见丝毫的担忧惶恐——
他对自己的生死命运,看得很淡,似乎从不会为此生出忧虑。而因为他总是那般无所谓的态度,临月便也觉得,所谓的天罚,也应该降临在如千九泽那般总是搬弄阴毒邪术不惜逆天而行的人身上,楚非墨这样无欲无求的人,本不该遇上这样的事情。
然而,临月却忽略了一件事,世间之事,原本就不是该不该三个字来决定的,更遑论是天道。
站在床边,看着那个一夕之间容颜骤变的男子,一种压抑的感觉笼罩在心里,临月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虽然她不想甚至是害怕面对楚非墨的死亡,可她的害怕,却没办法改变任何事情。
虽然现在已经确定他还活着,但是这般无知无觉地突然沉睡,突然间全白的头发和比以前至少苍老了二十岁的面容,让临月无法控制地想到了那个心术不正的千九泽——
那个人也是满头白发,当时楚非墨是怎么说的?
……逆天而行,耗尽了心神,三十年前的逆天之举给他带来了惩罚,最多再一年时间,他的感官将变得迟钝,所有异能都将消失,变成一个比普通人还不如的孱弱老翁。
临月和楚非墨去南秦的时候,亲眼看到了那个白发的千九泽,虽然一年之期未至他就已经死了,但是楚非墨的话此时浮现在心头,让临月心头又生出一种深沉的不安。
楚非墨……会不会跟千九泽落得一样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