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学院里随处可见的戒尺,到了木熙手里,能造成多大的痛苦。
而在那样剧烈的疼痛之下,能保持双手不颤动,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是木熙给他立的规矩,没有一丝手软,只御书房这片方寸之地,就让他真正尝到了地狱般的折磨。
立一天规矩下来,两只手臂和手掌几乎都要废掉了一样的感觉,让凤予澈有一种仿佛看不到希望的恐惧和悲凉,他以为自己会直接死在木熙手里。
然而,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料到,自己居然真的做到了,只用了三天的时间——虽然对身在其中的他来说,这三天简直比以往的三个月还要漫长难捱。
凤予澈心里到底是明白,木熙的确只是把他当成了一个贴身服侍主上的影卫在练,而并没有要故意折磨他的意思,因为规矩学会了,木熙便给他用了最好的宫廷伤药,两只原本肿成了馒头的手,在伤药的作用下,只用了几个时辰,就慢慢消了肿,只有一些水泡还并未完全痊愈。
规矩学会了,茶也会泡了,凤予澈却并不知道,当面对主上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应该怎么办。
手里端着茶盏,沉默而恭敬地站在一旁,任由时间静静流逝,直到茶水渐渐失了温度,他转身回到几案旁,重新沏了一杯热茶,安静地端着茶走回御案旁。
凤栖对着奏折沉思了很长时间,在凤予澈手里的茶水又一次冷却换了新茶之后,他才终于抬手,揉了揉眉心,然后便一本本批阅奏折。
解决了小山高的一摞折子,他放下手中御笔,抬眼看向凤予澈,伸手,凤予澈安静谦恭地将手里的茶盏双手递上。
凤栖接了过来,不疾不徐地啜了一口茶,抬头看了看窗外,“什么时辰了?”
声音淡漠,听不出特别的情绪,凤予澈也无从分辨他现在的心情好坏,闻言只恭敬地答道:“接近子时了。”
凤予澈进御书房的这几天,虽然日子难熬,但是他记得很清楚,凤栖从未在御书房待到过这个时辰。帝后之间感情好,皇后现下又怀有身孕,皇上每晚过了戌时就会回去鸾凤宫与皇后一道就寝,今晚上显然例外,此时已经是子时,皇上却还未有回去的打算?
心里虽有想法,凤予澈却并没有开口,也没有在面上流露出半分情绪,直到凤栖放下茶盏,继续拿起奏折,一本本翻看,且速度飞快地批阅着,他才低声道:“时辰已经不早了,主上该回去休息了。”
“木熙没教你什么是沉默?”凤栖瞥了他一眼,语气透着几分疏冷,“你的职责只是听令,其他的,无需你多言。”
凤予澈闻言,唇角一抿,瞬间屈膝跪倒,“属下僭越,请主上责罚。”
凤栖没说话,淡淡收回视线,眼睛看着手里的奏折,心里却忍不住无声叹息,那个小女子……今晚大概也要胡思乱想了吧。
想到楚非墨,想到九转养魂丹,想到临月,凤栖觉得鬓角隐隐作痛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