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家权沉默片刻,抬头看着叶菁儿愤怒的眼神,再看看严圣序,荀修欲言又止的神情,轻咳一声,开口道:“都督,夫人,如今我征东府辖下,地跨千里,子民百万,兵精马壮,雄居一方,虽无一国之名,实有一国之实,纵实强如大秦者,亦不敢视我征东府为无物。”
叶菁儿接口道:“议政,既然我们如此强大,又何需受一老匹夫相胁?”
蒋家权微微一笑,“夫人,我刚刚所说,只是我征东府的表像,我征东府虽然看似强大,实则危机四伏,在东方,东胡人虽败而伤筋骨,但实力犹存,视我为生死仇敌,两方断无和解之可能,必以一方之完全倒下为结局,南方,燕国朝廷视我等为叛逆,檀锋周玉磨刀霍霍,眼下战事已是一触即发,西方,我军深陷赵国内乱,为了搏取代郡,我们不得不在哪里保持着军事存在,山南郡虽然扼守住了秦人西进的道路,但守将冯发勇并不能完全算是征东府的人,征东府顺风顺水之际,他自然会以我等马首是瞻,但一旦我们遭遇莫大危机,他如何选择却尚未可知。”
顿了一顿,他看着书房内诸人,“我征东军自起事至今,未尝一败,这也是我们能发展到今天的原因,但是如果遭遇一场失败,则墙倒众人推,危机便会扑面而来。如今都督建起的这幢摩天大楼,地基却还甚不牢靠,如遇风吹雨打,便有风雨飘摇之虞,想要夯实地基,唯有东灭东胡,南占大燕。以此为基,进一步而争夺天下。”
严圣浩点点头,接上了蒋家权的话。“周渊正是看到了这一点,看到了我们有可能马上要面临两面作战的窘境。根据监察院情报,燕廷已与东胡达成协议,由熊本重组在东胡的三万赵军战俘为军,由河套进军,我们大约估计着,这支战俘队伍至少能组成一支两万人的军队,他们本就是赵国常备军,战斗力非同小可。在东胡困居数年,回家的念头,只怕比谁都强烈,现在他们有了这个机会,说不定便会爆发出强烈的战斗力,再者,熊本此人,也值得我们警惕。”
“我们并不是惧怕这支军队,就算熊本为将,指挥着这支军队与东胡骑兵配合进攻我河套。凭着日益完善的河套防守体系,亦可将对手陷入泥淖当中,但这样一来。河套不免要打成一锅乱粥了,而在我们的计划之中,河套应该成为我们前进的后院,强大的支撑,而不是我们的负担。周渊便成了这其中的一个关键人物,熊本是他的嫡系麾下,由他出面,招降熊本,河套之危自解。而我们又可平添一支战斗力不俗的军队,这些军队的战斗力。其实大家都已经见识过了,陈斌率领的三千守军苦守都播。罗尉然率军突击,先灭阿齐滋,再战慕容昆,为河套之役立下赫赫战功。河套无事,我们则可专心应付燕军的这次攻击,只需再胜一次,主客之势就此易转。”
叶菁儿愈听愈是不妙,来到书房的三个重臣之中,竟然已有两个开口表明了态度,他们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已是很清楚地表明了他们同意这桩联姻。她不由得将求助的眼光看向荀修。
“荀师!”她叫道。
荀修避开了她的眼光,却是看向了高远,“两位议政刚刚所说,还只是说清了军事之上对征东府的好处,而与周氏联姻,还有更长远的政治之上的考量,燕国政治,一向是三驾马车,以前是令狐,周渊,与宁则诚。”他转头看了一眼宁馨。
“后来令狐换上了叶相,而现在,则是燕王,周玉与檀锋!”荀修道:“周渊,宁则诚都在燕国掌控大权数十年,其势力盘根错节,即便如今燕王残酷清洗,但仍然不可能洗涤干净,还有更多的人处于暂时蜇伏阶段,如今宁副院长来归,可以说以宁大人为代表的这一股力量,已经归于我征东府,如果与周渊联姻,甚至周渊来投,在政治之上对于蓟城的打击,较之军事之上,更是不遑多让。”
“先灭东胡,再取燕土。都督实力,便可直迫秦赵,秦人灭韩魏,都督则可自取燕齐,天下大势,便将重新划分版图。”蒋家权目光炯炯,“善加经营,数十年后,霸业可期。”
“这么说来,大家都是同意这一桩联姻了!”高远沉吟道。
“不行,我绝不同意,二位议政,荀师,儿子是我的,这亦是我们的家事。”叶菁儿叫了起来,“周氏不但于高远,于叶氏都是仇深似海,我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儿子娶仇人的女儿。”
蒋家权站了起来,拱手向着叶菁儿道:“夫人,都督虽尚未立国,但实则上已是一国之主,家事即国事,小公子是都督长子,便是一国之储君,岂是夫人您一人之子,既为储君,自然得为国分忧,此事,我赞成。”
严圣浩也站了起来,“臣亦赞成。”
荀修默默地站了起来,“臣亦赞成。”
看着众人异口同声,叶菁儿呆立片刻,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转身便跑出了书房,高远冲着宁馨使了一个眼色,宁馨立即站起来追了出去。
“各位坐吧!”高远笑着摇摇头,“女人嘛,三位不要见怪。”
蒋家权笑吟吟的坐了下来,“其实都督心中早有定见,却召了我们三人来,借我们之口来说出这个意思,是怕家里的葡萄架子又倒了么?”
此语一出,书房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大笑,上一次高远狼狈逃出府去,跑到上官宏那里去视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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