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虽然只是你的猜测,但我想你一定在开始为此而作一些布置了,前一段时间,你派赵林前去颖川见檀锋,便是为了此事?”
黄歇一笑,“总是瞒不过你,一眼便看出了赵林去颖川的真实目的。不错,我是在作这方面的布置,赵林去颖川,便是为了试探一下檀锋。”
屈重的眉头皱了起来,“你是想拉拢檀锋为我所用?说句实话,对此我持保留意见,我不喜欢檀锋这个人,虽然有才,但却无德,反复无常,天生脑后就长有反骨,一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拉拢此人,搞不好就是养虎为患,反伤己身。”
“对此,我倒也有同感,檀锋此人,正如太尉所给出的评价,不过于我们而言,只要他有才便行,能够被我们所利用便可以了,他有不有德,关我何事呢?”
“单纯的只是利用?”屈重问道。
“当然。”黄歇点头道:“檀锋此人有才,路超的所作所为,不见得他就没有察觉,但此人却不发一言,反而在当初在范睢到颖川的时候一力支持,范睢返回咸阳,还冒着得罪路超的风险派兵护送,你以为他是大公无私吗?反正我是不相信。”
屈重有些瞠目结舌。
“在颖川,檀锋利用范睢的名头,大力实行改革,颖川豪强为战争被累,所剩无几,檀锋借着范睢。将颖川的李氏学派人物几乎一扫而尽,这才让他在颖川有了今日的成就。你知道赵林去颖川看到了什么吗?檀锋所统辖下的颖川与汉国之间,经济联系极为紧密,如果不是两边城头之上的旗帜。赵林几乎就要以为这是一个国家了,檀锋借着这个便利,将颖川生生经营成了联接秦,楚商业贸易的一个集散地,因此而聚全敛了大量的财富,这些钱。被檀锋变成了军费,变成了武器,变成了粮草。你说他想干什么?”黄歇叹道。
“他想干什么?”屈重问道。
“如果秦国政清吏明,将帅合心,檀锋在颖川之举,便是范睢改革的示范区。是强军的典范,必然会成为秦王要树立的模范,反过来,如果秦国朝廷垮了,或者像我先前所说的那般,路超确有不轨之心,那么以檀锋的力量。则进可攻,成为朝廷打击路超的有力力理,退可守,恐怕路超也不敢忽视他吧?如果让我想得更险恶一些,或者此人更想秦廷到时候与路超争个你死我活,他则从中得鱼翁之利呢?不要忘了高远当初是怎么发家的?檀锋几乎是在复制着高远的成功之路。”黄歇仰首向天,“高远,檀锋。路超,这一代的英杰枭雄,怎么都出自燕地呢?”
听着黄歇的分析,屈重只感到不寒而栗,人心险恶,昭露无疑。
“这么说来,檀锋不遗余力地送范睢返咸阳,也存着自己的小心思了?”
“这还用说吗?”黄歇笑道:“范睢在颖川改革的成功,那是建立在檀锋的军刀威慑之下的成功,在颖川这个特殊的地方,自有成功的可能,但放之秦国全国,只怕便要碰一鼻子灰了,檀锋不会不清楚这一点,只有范睢,恐怕还在因为颖川的成功而沾沾自喜,自以为能推而广之,行效全国吧?”
“这么说起来,檀锋岂不是比路超更加阴险?而且做得更加不引人注目。路超现在已经是摆明车马与秦廷相抗了,而檀锋,只怕范睢还将他视为强援吧!”
黄歇哈哈大笑起来,“如果范睢成功,那檀锋的确是他的强援,但范睢失败,檀锋绝不惮于在他后背之上再狠狠地推一下。”
“如此阴狠之人,我们竟然还要拉拢他?”屈重不满地道。
“正因为他如此阴狠,我才肯下本钱拉拢于他,太尉,你不觉得用他来对付高远,对付汉国很不错吗?”黄歇微笑道:“我估摸着,到时候就算是秦国垮了,这个檀锋还能活得滋润着呢,到时候秦国已经不能是他的靠山,而檀锋又绝无可能向高远屈膝,那个时候,他不依靠我们还能依靠谁?他不可能成为我们的朋友,但你难道还介意他成为我们手中的一把刀吗?”看着屈重有些动容,黄歇接着道:“所以现在,我不惮于将这把刀磨得更锋利一些。”
屈重点点头,“庙堂谋算,我不远首辅远矣,但檀锋此人,便犹如一把双刃剑,既可伤敌,亦可伤己,首辅还需小心一二。”
“以前那些人,是因为不了解檀锋,当然也包括我,但现在,我已经将此人琢磨得透了,他再想与我为敌,那就是不自量力了,太尉却请放心。”黄歇傲然道。
“这些事情自由首辅操心,我只管练好兵就行了。”屈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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