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相送,终有一别,飘飘洒洒的雪花之中,载着蒋家权的马车在高远的视线之中愈来愈模糊,终于是完全淹没在无尽的飘雪当中。
高远负手立于道中 ,仍是如同雕塑一般屹立不动,浑然不顾落雪已经在他的身上布上了厚厚的一层。
“大哥,回去吧,蒋先生只是去大雁湖畔休养,安心做他的学问而已,想要见他也不是什么难事。”叶菁儿走到高远的身边,伸手轻轻替他拂去身上的雪花,柔声劝道。自扶风而始,蒋家权这十余年时间,一直便伴在高远的身边,高远能有今日的成就,蒋家权劳苦功高,这位孤身一人的老人,无求富贵,无求荣华,更无求名利,唯一所求的便是他所坚持的学术理念,品行之高洁,在大汉无人不佩服得五体投地。
“以后相见,只怕是难上加难了。”高远轻叹一声:“先生年事已高,大雁湖距蓟城千里之遥,以先生之身体,自然是不能长途跋涉,而我又不能轻易地出了蓟城往那里,自此一别,也不知还能不能再当面聆听先生的教诲了。”
想起蒋家权今年已是七十有余,叶菁儿也是默然。
又立了半晌,高远抖去身上的雪花,“走吧,人生百年,譬如朝露,先生走得潇洒,我却是有些着相了,想来我只要让大汉愈来愈强,让大汉成为这宇内最强大的国家,即便与先生远隔千里。也足以让先生欢欣鼓舞了,这是我的胜利,又何尝不是他的胜利呢!”
宁馨微笑道:“先生一直在说,没有大哥您。就不会有他今日之成就。先生曾说过,他的理念,经过这些年与大哥的合作,早已经是面目全非,比之他当初的设想,可要完善。完美了不知多少倍呢!”
“时代在前进,思想也在前进,学术理念自然要与时俱进,这没有什么可说的,关键是根子。”高远笑着翻身上马,“我来到这世上。最幸运的便是遇上了蒋先生这样的大才,而且这样的大才居然被埋没在泥沙之中,最后来到了我的麾下,实是我之大幸也。”
“这也说明了大哥才是天命之才嘛!”叶菁儿笑了起来。
“天命之子!”高远楞了一下,突然想到自己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世间,成为了另外一个人,也许冥冥之中当真有天意注定吧。
贺兰燕性子急。早已经翻身上马,摧马到了高远跟前,“大哥,快些回去吧,不然可赶不上看热闹了!现在也不知是那个部长尚书会被那些议员们诘问到汗流浃背呢!看着着实有趣。”
“燕子!”叶菁儿不满地瞪了一眼贺兰燕:“这些部院大臣都是大哥的股肱,心腹,你怎么有这个恶趣味味,非得看他们的笑话不可?你难道不知道。他们的笑话,就是大哥的笑话么?”
贺兰燕双眉一挑,“菁儿姐姐,以前或许是这样,不过现在我可不这么认为,就算他们被笑话,那也是政事堂的笑话,大哥哪里管过什么事儿啊?”
这话一出口,叶菁儿不由得也沉默了,从大汉正式立国开始,高远一桩桩,一件件的改革,便让叶菁儿目不暇接,叶菁儿并不是一个不读史,不知事的女人,可正因为如此,她也更看不懂高远的所作所为。
后宫之中,她能与之商量的便只有宁馨,贺兰燕是万万指望不上的。可与宁馨商量出来的结果,却是让叶菁儿愈发的心惊,高远所做的一切,竟然是在一步一步地削减王权,将本应该由王上掌握的权力在向政事堂,大议会转移。现在的大汉的民政,可以说根本就不需要高远做任何事情,一切便可以有序地运转。
如果说还有什么是高远牢牢地握在手中的,那便只有军队了。不过在叶菁儿看来,只怕这也是因为现在还有外敌窥伺,秦楚未灭,所以高远才会这么做,一旦有一日,这两大强敌尽去,只怕连这最后的权力,高远也会拱手让出。
大哥这到底是要做什么?难道他辛辛苦苦打下来了江山,最后竟然是将这所有的果实都送出去吗?
平素她不愿问,也不敢问,但今天,她倒觉得是一个机会。想到这里,她不由得看了高远一眼。
“的确没什么看头。中枢各部各衙,各自管理着一大摊子的事情,国家这么大,事情这么多,哪有不出问题,尽善尽美的?这些议员们都是戴着放大镜在审视着他们,怎么可能找不出一点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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