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盛帝盛怒已过,此时看着沉默悲愤的辛子砚,看着跪下的那一小半朝臣,想着宁弈那句“为天下民心安定计”,随即想起辛子砚在士林中的魁首地位,眼神里终于露出了一丝犹豫。
“臣附议!”
蓦然一声惊得所有人都直起身子看过去——开口附议的,是凤知微。
“臣附议!”凤知微磕了一个头,在胡圣山辛子砚灼灼的目光中面不改色,朗朗道,“正如楚王殿下所言,此事极有蹊跷,《天盛志》在帝京尚未刊行,如何能千里迢迢流入河内?《大成之殆》历时三个月编纂而成,臣亲眼看见辛大学士将之作废,又怎么会再次出现?生祠我朝虽未有,但大成历代名臣将相,惠泽家乡父老者,都有各地为之建造生祠,乡党爱戴本乡杰出人士,并以之为自豪,这也是常情,和那些心怀叵测沽名钓誉以博民间声望者不同,请陛下予以甄别,《大成荣兴史》和《乱臣贼子书》陛下曾下令统一销毁,但至今尚有留存,这不是辛大学士一人之过,微臣身为副总裁也难辞其咎,请陛下一并处罚。”
殿中群臣听得这番话,处处都在附和楚王之言,堂皇漂亮,诚恳真挚,都频频点头。
辛子砚胡圣山和宁弈,却面色惨变。
这真是一番看似维护实则火上浇油的“求情”!
字字凶狠!
一句“帝京尚未刊行”,便坐实了辛子砚“私自流传”,一句“历时三月编纂而成”,便暗示天盛帝,辛子砚“为大成编史不惜耗时三个月”,一句“生祠我朝未有,大成层出不穷”,便隐隐把辛子砚的心思往“大成余孽作风”上靠拢,明着说“和那些心怀叵测以博民间声望者不同”,实际上就是在说“同”,最后那句“陛下明令销毁,至今尚有留存”,当真是最后一壶猛油,浇在了已经给她一步步挑得旺起来的天盛帝的明火上!
心思之深,言语之巧,把握帝王喜怒之准,登峰造极。
辛子砚的身子微微抖了起来,脸色惨青,却只盯着凤知微一言不发,他也是随侍天盛帝多年的臣子,清楚皇帝的性格,盛怒之下他越为自己辩解,天盛帝会更愤怒,但是只要有楚王等人委婉压压皇帝的火气,那阵子怒气过去,还有很大回旋余地。
如今眼看着那点回旋余地,都被这人一手葬送。
到底什么样的仇恨,要这样不死不休?
殿上天盛帝的脸色,一寸寸的冷了下来。
“陛下。”宁弈在他即将再次变脸,人人噤若寒蝉的时刻,居然再次又开了口。
他一直跪在凤知微身边,却一眼也没有看她,眼看着自己开口天盛帝脸色更冷几分,却也神色不变,只从容道,“正如魏大学士所言,此事大有蹊跷,《天盛志》正副总裁及各书办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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