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月挂屏、红木浮雕折枝花卉多宝格,红木雕龙纹底座的白玉洛神赋诗文插屏、一件一件,丽而不俗。优雅别致,无一不鉴证着当年那场奢华的盛宴……故地重回,望着这熟悉的一切,驰风眼睛微微湿润。
时空变换,驰风仿佛回到了珍珠潭刚刚落成的时候,人手不够,他和掣电都成了临时苦力,满头大汗地搬运宋记花坊才送来的鲜花,按三爷设计的图案摆放。
“只这玻璃就花了二万多两,冬天也不保暖。里面的人想做点啥在外面一览无遗,中看不中用,府里人都说三爷您是败家子……”一面搬花,掣电一边嘟囔。
“奴才带宋掌柜去账房支银子。正遇到大太太,当着宋掌柜的面就让账房只把各院定制的花挂了公帐,其他都记在了您账上,还指桑骂槐地说什么玩物丧志,只有那些常年留恋花柳的人才会建这么一个华而不实的劳什子来藏娇,言外之意说三爷您是……”余光瞧见负手站立在多宝阁前的那萧瑟背影。花柳嫖客四个字到底被他咽了回去。
三爷虽是家主,可大太太掌管内院,大老爷掌管外院,银钱上一点也做不了主,为改造这座珍珠潭吃尽了苦头,受尽了流言蜚语,为省银子,许多事情他们都是亲历亲为,一点爷的形象都没有,短短几个月三爷就瘦了一大圈,他和驰风实在不应该再火上浇油。
一边暗骂自己嘴快,一边低头干活,两人都不再吭声。
花厅里特别静。
就在他们以为三爷会去找老太太理论时,耳边传来一道醇厚的声音:
“做生意最重要就是两个字,一个字是‘赌‘,要赌头脑,赌胆识;另一个字就是‘网‘,上网文人雅士,达官贵胄,下网游侠商客、三教九流。”他慢慢地抬起头,就看见有大红如火的花瓣飘落在三爷月白色的直缀上,如皑皑白雪中一点寒梅傲然绽放,“我建这珍珠潭就是要建起一张紧紧抓住人心的网!”
是啊。
这就是一张网。
初一张开,就网住了从布政使到县令潭西官场的所有要员,为沈家裕盛堂的崛起筹得了第一笔庞大资金!
有才,有胆、有魄,三爷唯一缺的就是资金!
有了那三十万两银子,他们主仆如鱼得水,从此一发不可收……
时值今日,那醇厚低沉的声音犹在耳边,可他家三爷却已人去楼空,离魂渺渺,与他阴阳两隔。
同样的花,同样的太师椅,只坐在上面的主人却换了。
凭什么?
她凭什么不劳而获?
凭什么坐享其成,就这样霸占了三爷生前费劲心血拼来的一切!
忽然之间,驰风打心底为自己和已逝的三爷、掣电生出一股强烈的不平,心里翻江倒海地难过起来……
“驰风来了。”
一道黄莺似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正沉浸在追忆中的驰风身子猛地一震,他蓦然回过头。
就看见宝巾吴妈妈等一大群丫鬟婆子簇拥着一个小腹高高隆起绝美少妇站在自己身后,正是他那日在荣寿堂见过的赵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