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瞧见大太太嘴角直抽,赵青只做不见,笑着问老太太。“……奶奶找孙媳有事儿?”
笑容僵住,老太太叹了口气,“你父亲又来信追问,方三爷想去谨华书院读书的事儿怎样了?”
一路上想了很多,赵青却万万没想到竟是为这事儿。
她不由怔住。
这事儿她怎么知道?
当初海棠社来索要祭文时,四小姐曾悄悄告诉她,海棠社主祁大小姐说,苏道被她的祭文打动,认为妹妹文采如此,哥哥一定也错不了。尤其方三爷十二岁就考中童生,在柳河镇也是声名显赫,怕错过了良才,已经打算收下他了。可不知为什么,竟一直没消息。
以苏道那样的身份,轻易不会做决定,他这是还想考察一番吧?
心里想着,赵青嘴上却没说出来,只静静地听着。
也没指望她回答。老太太看了大太太一眼,接着道,“大太太说,我们正和杨家飚着劲呢,这个时候,好歹不能得罪了亲家,知道苏道先生对你印象好,看你能不能亲自写封信求求他,看在三爷的份上,说不定就答应了?”
大太太听得脸色涨红。
这都是自己背后的话,老太太怎么就当面这么说出来了。
这意思岂不是告诉赵青,若不是正和杨家飚劲,方家在沈家眼里根本就无足轻重吗?
她下意识看向赵青,正对上赵青意味深长的目光。
大太太一哆嗦。
连忙讪讪地解释道,“……傅指挥使问大老爷沈家有多少囤粮,怕报低了供粮权被杨家夺去,大老爷就报了八十五万石。”
“八十五万石?”赵青惊呼出声,“沈家哪有这么多粮?”驰风亲口告诉她,沈家囤粮最多不超过六十三万石!
老太太也看向大太太。
大太太脸腾地一红,“大老爷多报了二十多万石。”声音顿了顿,“……是把柳河镇的粮食都算上了。”心慌意乱的,她全没注意赵青一个足不出户的内宅女人怎么会知道八十五万石是个虚数?
那些粮都还没收到手呢!
将来一旦收不到,那就是祸及满门的欺君之罪!
大老爷怎么能这么冒失?
老太太眼底闪过一道犀利,目光凛冽地看着大太太。
大太太脸红到了耳根,诺诺道,“……无论如何,我们也要收到柳河镇的粮食,拿到西征大军的供粮权。”
这是饮鸩止渴!
照比杨家,沈家贵在下手早,均摊下来,囤粮成本比杨家还低,大老爷既然不舍得那所谓的巨额利润,不舍得抛粮,为今之计只有盯紧杨家,死死地拖住杨家,是赔是赚全看天命,若七皇子是个悲天悯人、优柔寡断的,不忍心那些商户倾家荡产,大家就一起赚。
若不肯,大家就一起赔!
有杨家分担,沈家至少还能保住些田产家业。
可是,若真收了柳河镇的粮食,以现在每石三两的行市,二十万石就是六十万两,就是说,沈家至少还要负债近七十万两。
七十万两的债务啊。
拿到前世,那就是近两个亿的人民币,以沈家的资产状况,果真赔了,连老太太也得要饭去!
见过蠢的,却没见过这么蠢的!
暗暗下了一百个决心,不再管沈家买卖,可面对大太太如此的执迷不悟,赵青还是忍不住气血上涌,有这样的当家人,沈家想不败都难。
真想一掌拍死她!
可是,就要拍案而起的瞬间,她整个身体失去知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