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轻易出手杀人,是怕沾染因果气数。原来这些纯粹的武夫,也好不到哪里去啊。”
老人苦着脸,说了句良心话,“老奴不得不陪着郡主在这里等死,不是更无趣?”
老人没来由望向天空,感慨了一句,“人生天地间,有天地在,我辈谁不是束手束脚的牵线傀儡?这座牢笼,有人侥幸跳得出去,但是肯定没人打得破。”
鸿雁郡主咦了一声,“结束了?雷声挺大,雨点太小,我可还没看过瘾啊。”
在说话间,北莽骑士果然没有让这位姓耶律的金枝玉叶失望。
当人数已经不足三百的骑士全都停下马蹄时,那人也停下了刀。
一名在柳字军中久负盛名的神箭手,抓住这个绝佳空当猛然间挽弓如满月,弓弦崩出砰一声巨响,朝那名年轻刀客激射出一箭。
另外两名背负大弓的魁梧骑士也有样学样,不用刻意去酝酿准头,皆是拈箭出囊,拉开大弓,一气呵成便分别射出一支箭。
先后三根凌厉利箭破空而去,箭头都精准刺向那名刀客的面门。
随后一幕,让这些久经沙场的精锐之士都瞠目结舌。
三根羽箭就那么安静悬停在空中,保持着斜刺姿势。
刀客将那柄最让北莽边军深恶痛绝的凉刀放回了刀鞘。
一枝雕翎箭,两枝寻常羽箭。
他伸手握住那根被中原称为“快疾过鹰鹞而大风摇不动”的雕翎箭,反手甩出。
那名马背上在射箭之后双手下意识抓紧缰绳的神箭手,被一箭穿透头颅,整个身躯都被巨大侵彻力往后一带,双手随之扯动马缰,战马前蹄抬起,骑士的尸体则后坠落马。
与阵亡骑士朝夕相处的那匹战马,似乎还很茫然,轻踩细碎马蹄转身,用马鼻碰了碰那名倒地的主人。
一名头领模样的黑狐栏子回头看了眼北方天空,带着无比眷念。
再度转头后,面朝那名实力恐怖的年轻高手,这名栏子猛地一夹马腹,率先开始无异于自杀的疯狂冲锋。
第二匹战马开始跟随,第三匹,第四匹……
最终,整支骑队无一骑拨转马头撤退,全部开始冲锋!
看到这幅悲壮场景后,鸿雁郡主咬着嘴唇,轻声道:“走了。”
“嗯?”老人疑惑却没有半点迟疑,抓住她的肩头往后倒掠而退,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耳畔的疾风拂过,说道:“如果任由他们‘无缘无故’死在这里的军情传回草原,那么他们就白死了。”
老龙王没有出声。
将近四百骑追杀十四骑,结果还没有成功,任由敌方游弩手传回情报,哪怕这些北莽健儿已是全部战死,他们身后大草原上的父母妻儿甚至是整个部落,都会被牵连。
而那些人,原本是在等着他们的亲人带着战功和粮食回家。
就算空手而返,活着也好。
任由两条大鱼离开后,帮十四骑游弩手“断后”的徐凤年,悬好凉刀在腰间,迎向气势汹汹的北莽骑队。
他开始奔跑。
黑狐栏子的那名标长最先冲杀至。
徐凤年一跃而起,那名标长还保持着高高抬臂劈刀的模样。
一掌拍在这人的头颅上,连人带马都砸入黄沙大地,四肢尽碎的战马腹部跟沙坑黏在一起。
只是徐凤年手中多了一颗被他拔出的头颅,砸向第二名黑狐栏子。
那栏子胸膛炸烂。
徐凤年迅速坠地,一个摇晃,肩膀撞在左右两侧的战马侧面,马蹄离地,两骑横向侧摔出去。
一骑凶悍直撞而来,只是在离徐凤年一丈外时,人马俱是被磅礴气机搅碎,绽开一团血雾。
那名潜藏在黑狐栏子和柳字军精骑中的蛛网谍子,毫无征兆地破开血水雾气,剑尖直指徐凤年眉心。
徐凤年全然不理睬那剑尖,伸出手按住这位捉蜓郎的脑袋,往下一按,摔在地上。
剑尖崩碎,剑身折断。
谍子的身躯在黄沙地上弹了一下,先是七窍流血,继而是经脉寸断的全身都渗出血丝。
这具尸体被徐凤年一脚挑起,撞向前方一匹战马。
在冲在最前方的十几骑就这么毫无反抗地死去后,那些活着的骑士终于丧失了冲锋赴死的勇气。
开始有人后撤。
天底下确实有热血上头不怕死的人,也有着即便怕死却可以为之坦然去死的事。
可是这些一向骁勇善战的北莽精锐,不希望自己死在一个连名字身份都不zhidao的敌人手上。
徐凤年微微一跺脚,向前伸出一只手。
在他身前地面上,一柄柄黄沙长剑拔地而起。
约莫半炷香后,带着鸿雁郡主飞奔出去二十数里路的锦衣老者,整个后背瞬间绷直!
一个清冷嗓音从他背后响起,“两位在倒马关认识的老熟人,你俩这么不把命当命啊?”
然后鸿雁郡主发现自己的臀部被轻轻拍了一下,背后那人微笑道:“旧账结清。所以你可以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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