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王韶是正经拜入他门下的第一人,当众叩首,酒宴庆贺……可王韶也没辜负他的厚望,在西北杀出了赫赫威名,老夫……”
他颓然扶额,“那沈安不动声色间,竟然就收了好几个年轻俊彦,不,虽然老夫不肯承认,但还是要说,沈安教导人的本事,当世无人能及。
你看看那个唐仁,原先在枢密院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官员,可被沈安教导了一番,四处为官,再回来时,整个人就截然不同了。
如今唐仁在钱庄弄的很是顺畅,以后的三司使定然就是他的。”
文彦博很惆怅。
“还有常建仁。”冯京想起了这位画师,“这可是文官转武将的典范,官家亲自夸赞的能人。水军以后多半是要交给他来统领。”
“可怕!”
文彦博第一次正视了沈安,也就代表着把他当做是真正的对手。
“最近他家里有个谁……章惇?嘉佑二年中了进士却不肯屈居于侄子之下,于是丢弃官家给的官职回家的疯子。”文彦博觉得沈安有一双慧眼,能发现那些璞玉。
“章惇殴打上官,此事被沈安兜住了。”冯京突然有些羡慕章惇。
他前阵子差点变成炮灰时,岳父富弼也自身难保,无法帮助他,最后还是靠着沈安的一顿暴打才解围。
可你看看章惇这个疯子,殴打上官这等事沈安都舍得用自己的功劳给他兜住,让人艳羡啊!
“注意王韶。”文彦博微微眯眼,眼中流露出一缕精光,“别让他把枢密院搅乱了。”
“是。”
……
“见过都承旨。”
枢密院的官员们都来见上官了。
作为枢密使和副使之下的第一人,王韶的到来给出了不同的信号。
王韶等他们一一自我介绍后,说道:“枢密院职责重大,各房要着紧自己的事务,不可懈怠。”
“是。”枢密院四房应了。
王韶看看众人,挤出一个微笑,“如今乃是大有为之世,大宋对外积极进取,用兵不断,而枢密院有调兵之权,这就需要有一双慧眼,哪支军队适合此次征战,哪些军队不适合,这些都需要一一甄别,以为帝王参考。”
练兵和枢密院不搭干,但调兵却是他们的事儿,这就是大宋版本的制衡。以后的大明也有这等制衡手段,一句话,就是让文官来制衡武人,防止武人谋逆。
但要想尽职尽责却不容易,比如说枢密院负责调兵,但你可知道哪支禁军适合?
王韶看了一眼,见到的大多是茫然,火气一下就起来了,说道:“从即日起,各处都要把自己的事务交代清楚,各部官员来某这里交代,若是答非所问,一问三不知的……那就是渎职!”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是规矩。
但从未有王韶这般行事的。
他这是在纵火。
炸了。
枢密院马上就炸了。
新上任的都承旨竟然让各部长官述职,还有考核,不合格的一律判定为渎职。
卧槽!
这个缺大德的,真是疯了啊!
这年头有几个知道自己本部所有事务的官员?
有的话就是能吏。
消息传到了文彦博那里,他也傻眼了。
“竟然这般……”
从未有人这般激烈的整理过吏治,竟然要一一述职,还得考核。
“相公……”
几个文彦博的心腹在眼巴巴的看着他,就像是等待投喂的小奶狗。
“你等都怕过不去这一关?”文彦博问道。
这几人低下头,算是默认了。
都是庸官啊!
文彦博心中冰冷,摆摆手,然后招来了冯京。
“这手段很熟悉。”冯京抚须想了想,“相公,您想想当年的沈安。”
文彦博恍然大悟,“是了,沈安当年进了枢密院,四房官吏都被他整治了一通。如今他的弟子来了,依旧是不肯消停。”
“可王韶的手段更强硬。”
“要不……”冯京建议道:“压下去?”
文彦博点头,“试试吧。”
他叫了人来,“你去寻了王韶说话,就说行事当谨慎。”
这是说王韶做事太激进了。
那人去传达了文彦博的话,王韶正在考核下属,见那些下属人人面露喜色,就说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些人每月拿了钱粮,这就是和官家签订了契约,他们应当按照契约做好自己的分内事。
可有的人却拿着钱粮不干事,这等人该如何?不弄走,难道留着吃白食?”
吃白食!
轰隆!
这句话回荡在枢密院里,那些庸官都在颤抖。
从未有人这般尖锐的提出过这等比喻,直接把庸官和渎职的官员比作是吃白食的蠢货。
更令人害怕的是,王韶用商人的契约来做比喻,把官家当做是大头目,下面的官吏都是和他签订了契约的小商人。
小商人要按照契约好生办事,否则就是违约!
这话一出,谁敢辩驳!
汴梁官场为之一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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