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无论大家怎么猜测,两人依旧超出了众人的预期。
没有一丝一毫氏族应有的奢华,就连最代表门脸的宴客厅,都维持着驿馆原有的样子,根本没做别的布置。
有些嘴酸的人,刚一见到此情此景,还忍不住嘲讽一句,“什么王谢之流,也不过如此,看来南方氏族是真的没落了!”
然而往往是话音刚落,他们就被整房整院的书卷惊得说不出了话。
王五郎此时便会清风拂面般随意道:“氏族传承,非金玉良田,而是先贤之言。以书传家,方为正道。我同谢九同是青州五学馆的弟子,这些也是照着学馆经年的藏书原样誊抄下来的。我二人出行前,仙姬特意嘱咐我们将这些带来,送于各家郎君。”
到访的郎君们乍闻此言,有欣喜万分的,自然也有怒不可遏的。觉得王谢二人这是以此嘲讽北方氏族没有学识。
前朝南迁时,带走了大量珍贵的典籍和教书先生,这使得当时留在北方的很多小氏族都面临无书可教的地步。所以北方氏族在学识一事上一直有些自卑。
然而等这些人真的读了两人带来的书,便再说不出什么“故作清高”、“假仁假义”这样的词了。
因为两人带来的书籍中,有不少都是传家之作。也就是曾经只有宗主和宗子才有权阅览的书。
这种书往往都是被供奉在各家的宗庙里,外人是碰都碰不到的。而王谢二人却毫不犹豫地拱手相赠,甚至还将自己从书中所学所悟也倾囊相授。
平日里在王五郎身边显得有些沉默寡言的谢惠连,一旦谈论起书来便滔滔不绝,且他为人十分谦和有礼,对任何人的提疑都坦诚答之。
即便有时被问住了,也并不刻意掩饰,直言自己不知,甚至对问住自己的人更为尊敬。
他这种态度,突然便让众人明白了他被选做宗子的原因。有此等学识和胸襟的人,日后要成为宗主,看来谢家后势可期。
北方氏族最终拜倒在书山的石榴裙下,对王谢二人那是赞不绝口。就连魏皇拓跋焘都特意询问起此事。崔浩借此时机,将自己的儿子崔十一推到了魏皇面前。
此后连着几日,崔十一都被拓跋焘叫去答话,后来还被封了个执笔主事的小官。虽不起眼,却常在拓跋焘面前行走,也算是近臣了。崔十一因此记下了王谢二人的情。
待到中秋宴请时,崔十一极尽地主之谊,不但将自己相熟的几家好友引荐给二人,更是借着拜会之由,带着二人去见了同到崔家赴宴的朝中官员。
人就是这样,若无接触,总会带着防备,特别他们二人还是他国的使节。可王谢二人得此机会,能在被魏皇召见前,同官员们聊上几句,攀上些交情,就好说话儿了。让二人对面见魏皇又有了一分底气。
当然,若是檀邀雨的消息能早点到,他们两个会更有底气……
两人本就是最**城的焦点,席间话题又多次被引到他们身上,两人皆是对答如流,才华毕露,引得旁席的女郎们屡屡投来异样的目光。
崔十一就坐在两人身侧,小声不解道:“我虽知你二人学识长进了许多,可怎么性子也变了?在驿馆时明明还是谦谦君子,今日却如此招蜂引蝶?”
王五郎似乎一直等着崔十一的这句话,闻言便凑头过去,小声道:“你家中可有适龄的妹妹,咱们结个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