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民默默地点点头。他听说过这件事。
“可是我后来放弃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庞山民这才意识到诸葛亮不是说闲话,打起精神,思索片刻,若有所思。他重新抬起头,打量着诸葛亮,眼神有些复杂。他沉默了好久,点点头,欲言又止。
诸葛亮笑笑,指指摆在一旁的《盐铁论考释》。“弱冠而位登颍川太守,未而立而著此书,几乎人手一册,山民兄仕途得意,学林有声,足以青史留名,又何必非要在军功上证明自己?”
庞山民苦笑,又有一些释然。“孔明,多谢。”
——
黄琬赶到颍阳,比预期的日期迟了两天。
荀衍接到消息,已经提前赶到,与麹义一起出营三十里迎接。韩繇随行,他双腿不良于行,只能坐着轮椅。这轮椅是从南阳传来,据说是南阳本草堂病人专用,后来便流传到颍川来了。
黄琬看着韩繇,很是感慨。他和韩馥也算是上旧相识,谁会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他和韩繇寒喧了几句,聊了些当年事,默契地避开了韩馥之死。
客套话说完,黄琬便与麹义、荀衍商量起攻打颍阳的事。他告诉麹义、荀衍一个消息:黄忠已经离开了鲁阳,正尾随在他后面,但离得比较远,大概有百里左右。
麹义和荀衍不解,异口同声的问了一句:“他想干什么?”
黄琬一声苦笑,透着说不尽的无奈。“别看黄忠只有万人,他却是孙策最信任的将领之一,早在襄阳之战时,他便阵斩过曹操部下的夏侯渊,此后一直坐镇南阳。”他看看荀衍,又扫了一眼麹义,伸手点点自己的太阳穴。“这样的人跟我后面还能干什么?取老夫的项上人头耳。”
“不会吧。”荀衍倒吸一口凉气,头皮有些发麻。他现在有点理解为什么黄琬会迟到两天,而且脸色这么不好了。被一个这样的人盯着,绝不是一个轻松的事情。他对此深有体会,董袭是江东人,以勇猛著称,他一直担心董袭会来踹营,每天睡觉都不敢睡死,随时准备应变。几天下来,人就像霜打了似的,浑身乏力。黄琬虽说有带兵经验,毕竟年过半百,精力日渐不济,如果再睡不好,这是很熬人的。
荀衍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袁绍今年也五十了,他面对的孙坚可比董袭、黄忠还要勇猛,他的压力岂不是更大?他的身体坚持得住吗?就算他这次战胜了孙坚,下次面对孙策呢?让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和二三十岁的青壮拼体力,不用看也知道孰胜孰负啊。
见荀衍出神,黄琬咳嗽了一声:“麹将军,休若,我想设计伏击黄忠,先解后顾之忧,你们意下如何?”
荀衍不假思索。“一切全凭黄公吩咐。”
黄琬看向麹义,麹义不紧不慢地说道:“黄公所言,自是至理,只是黄忠谨慎,离我军百里,一有风吹草动就会远遁,想伏击他怕是没那么容易。如果伏击不成,又耽误了时间,那可如何是好?”
黄琬再次抬起手,点点太阳穴。“我用我的首级作诱饵,不怕他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