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邯郸的户口封给文武,不知道我能分得几户?”
袁谭一愣,惭愧不已,连忙说道:“这只是吴王说笑,并非一定如此。假若真是如此分配,谭愿以邺城户口之半,谢郭公多年佐我父子情义。”
郭图哈哈一笑,抚着胡须,又顺手拍了拍袁谭的肩膀。“那我就先谢过显思了,城中户口这些年虽有消耗,五六千户总还是有的,分我一半,至少有二千户,足够养老,不用再看奉孝的脸色。”他笑了一阵,又道:“显思,为了保住这二千户的棺材本,我要提醒你一句,易帜之际,人心易动难安,你可要当心些。汝颍文武凋零,如今守邺城的都是冀州人。刘备、逢纪在城外肆虐,城里人难免三心二意,不乏有人想拿你的首级向刘备、逢纪请功,换取富贵。”
袁谭会意,郭图虽然不预机杼,却还掌握着一部分情报力量,尤其是对邺城的情况很熟悉。他突然前来,应该是掌握了一些情况,而且关系到他本人的安危。虽然沮授已经安排了人监视诸将,但多一个消息总是好的。正如郭图所说,这种时候最容易出现叛乱。他向前挪了挪,与郭图抵膝而坐,四手相握。
“郭公老谋,还请郭公赐教。”
“审荣出城了,你知道吗?”
袁谭眼神微缩,摇摇头。“什么时候的事?”
“出城是在天亮之前,回城则是日落之后。”
袁谭沉吟片刻。郭图这句话听似简单,实际意味深长。审荣出城一整天,他可以走很远的路,见很多人,做很多的事。况且他是天亮之前出城,他却到现在还没收到消息,说明有人在隐瞒消息。这自然是指向田丰、沮授,他们是城中最有影响力的两个冀州人,尤其是沮授,他掌握着细作营。
“我马上派人去查,还有呢?”
“显思,你有没有想过,若你向吴王称臣,张郃何去何从?”
“张郃……怎么了?”
“显思啊,你真是贵人多忘事。”郭图长叹一声:“你忘了么,官渡之战,张郃曾临阵杀死韩银。韩银是韩遂的嫡子,韩遂是凉州豪杰,他的女儿、女婿都在吴王帐下听命,张郃杀了韩遂的嫡子,他将来如何面对韩遂的女儿、女婿,如何面对韩遂?”
袁谭也紧张起来。细细说来,向孙策称臣,对张郃来说的确不是个好的选择。他是河间人,如今河间在刘备的掌握之中,据说刘备对张家还是很关照的,很可能暗中早有联络。柏人之战,张郃说是为夏侯兰所阻,未能及时赶到战场增援,可这背后究竟是什么原因,又有谁知道?
夏侯兰能拦住张郃吗?
见袁谭脸色变幻,郭图知道他心中生疑了,接着又说道:“你再想想,公孙瓒是怎么死的,公孙续能与张郃一笑泯恩仇吗?”
袁谭倒吸一口凉气,脸色苍白。“邯郸危矣。”
——
邯郸。
张郃扶着城墙,眯着眼睛,打量着护城河对面横矛跃马,大声挑战的张飞。
但他关注的重点却不是张飞,而是更远处的一个儒生。
他目力很好,一眼认出这是他的故交,河间国颇有名气的学者卑湛。就听说卑湛因学问深受河间相种劭器重,引为亲近,又将他引荐给中山王刘备。
卑湛出现在张飞的大营里并不奇怪,但他出现在这种场合,那就难免令人生疑了。再联系到张飞的挑战,他怀疑这只是一个幌子——两军交战,胜负岂会系于一人,他完全可以不理张飞,等他在城外喊累了,自然会回去——真正的目的是卑湛来劝降。
要不要与卑湛见面?张郃有些犹豫。出了城,不管他有没有和卑湛说话,都会落人话柄,事情传到袁谭耳中,难免会有猜疑。可是他又的确想听听卑湛会说些什么。袁谭已经决定向孙策称臣,他却被推到了一个极其尴尬的境地。
向孙策称臣,以后如何与阎行相处?袁谭穷途末路才降,原本就没什么谈判的资格,连他本人的利益都保不住,遑论他人。身为降将,又与孙策的亲信大将有血仇,他的前程几乎可以想象得到。
何况还有可能搭上族人的性命。
张郃犹豫了半晌,拍拍城垛,冷笑一声:“开门,我与张飞一战,领教领教他这丈八长矛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