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想些什么。人贵有自知之明,不能太固执。依我看,他呀,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总以为自己天生异相,当有一番作为。”
孙策微怔。“天生异相?你是说……”
孙翊自知失言,脸色微变,可是在孙策的逼视之下,又不敢隐瞒,只得将小时候孙权觉得自己相貌与众不同,暗自称许的事说了一遍。不过他很不以为然,觉得那不过是小孩子不懂事,自以为是,如今已经长大成人,王兄的功业天下人都看在眼里,他还那么认为,未免愚蠢。
孙策险些笑出声来。原来孙权还有这么一个心理暗示,怪不得如此固执,真是受害不浅。
“走吧,去见阿母。”
“王兄,你……”
“放心吧,我不会拿他怎样,毕竟是自家兄弟。”孙策拍拍孙翊的肩膀,收起笑容。“记住,兄弟相残的事,我永远不会做。”
孙翊松了一口气,快步跟上。“王兄,我信你。你对伯阳都那么好,怎么可能亏待自家兄弟。”
“孙叔弼,你这是什么话?你是自家兄弟,我是外人?”袁耀从不远处的长廊里站了起来,肋下挟着一只酒瓮,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当道而立,横眉冷对孙翊。“内弟不是弟吗?要是这么说,你们几个到稻香殿蹭饭,是不是不太合适?”
“伯阳兄,我可没这意思。”孙翊连忙上前,与袁耀套近乎。“我也是一时失言,并无他意。你是我兄弟,比亲兄弟还亲的兄弟,行不行?”
“算你识相,没辜负了我这瓮美酒。”袁耀将酒瓮塞到孙翊怀中,换了一副笑脸,凑到孙策身边。“王兄,你说臣弟说得对不对?”
孙策瞅瞅袁耀,笑道:“我也不知道,待会儿见了权姊姊,请她评一评,她说对,那就对。”
“那还是算了,外人就外人吧。”袁耀倒退而行,躬身施礼。“臣耀,见过大王。”
“别装了,在这里候着,不仅仅是为了等叔弼吧?”
“大王你看你说的,叔弼不把臣当兄弟,臣可将他当至交呢。听说他回来了,特地带了珍藏以久的好酒来招待他。为了这事,臣还和内人吵了一架呢。”
“哪个内人?”
“当然是我家那谢夫人,小环才不会和我吵呢,她乖得很。”
“且!”孙策忍不住啐了一口。吕小环乖?
“谢夫人舍不得酒?”孙翊恼了。“那我给她准备的礼物不给了。”
“叔弼,你别听他胡扯。伯阳,谢夫人温静娴淑,谁不知道?况且她经营着酒肆,酒窖里的各地美酒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会因为一瓮酒与你吵架?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王圣明。”袁耀面不改色,笑嘻嘻地说道:“大王说得没错,她不差钱。”
“求官?”孙策脸上的笑容还在,眼中的笑容却淡了几分。“为你还是为她父亲?”
袁耀一摊手。“臣求什么官?臣就是一根藤蔓,依附大王而生的藤蔓,有大王这擎天大树靠着,根本不用担心什么前程。大王往上长一尺,臣跟着长一尺,大王长一丈,臣跟着长一丈……”
孙策原本有些不快,被袁耀这一胡扯,倒是有点绷不住。他知道谢煚等得有点心急了。他随杨修回来之后一直赋闲,开始还挺开心,辛苦了几年,总算可以与家人团聚,过几天安生日子。时间久了,难免有些心焦。他要做事也不难,但他自然不想再做普通的事务官,要做点清要官。
读书人嘛,这习气很难改。
孙策想了想,虽说杨修不至于他要找尚书令的事说出去,可是尚书令空缺了那么久,谢煚不可能不知道,瞄上了这个职务也很正常。他原本钟意祢衡,可是看祢衡这两天的表现,这人太放肆,的确不适合做尚书令,还是谢煚更适合些。
但他也不能让谢煚这么轻易的如愿,要不然以后谁想做什么官都来要,这还怎么搞?
“伯阳,正好有件事想问你,你有没有想过将来封在什么地方?”
“没想过。随便封在什么地方,反正臣只想跟在大王身边,做个富贵闲人。”
“那可不行。”孙策笑了起来。“要不这样吧,让谢煚走一遭,看看哪儿适合你建国。他不是想做官吧?你有了封国,他就是外戚,想做什么官,还不是你说了算?”
袁耀却心生寒意。“大王,你不会……将臣封到万里之外、蛮荒之地吧?”
“怎么会。”孙策笑道,伸手一指东南方向。“最多九千里。”
袁耀绝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