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散去,钟长荣躺在床上,眼神凝重,似乎还在思索,然后他叹口气。
“将军啊。”他喃喃说,“这个大将军真不好做。”
他下意识想要抬手揉揉额头,然后才发现没有了右手,左手也暂时不能动。
他再次叹口气,然后深吸一口气,喊声小山。
喊了好几声后,小山才从窗户探头看:“将军要什么,外边有人听唤呢,我是一个校尉,事情很多——”
钟长荣瞪了他一眼,打断他喋喋不休。
“请朱大人来。”他说,又补充一句,“把西凉人的头拿走。”
小山看眼桌案上,嘀咕一声:“刚才怎么不让他拿走?将军你果然伤到头了。”说罢不待钟长荣骂放下窗户跑了。
钟长荣在床上吐口气,我的头不仅没伤到,还变聪明了呢。
尚未走远的朱咏很快就来了,进了门看也不看桌案上摆着的头颅,低声问:“将军有什么事?”
还是跟聪明人说话容易啊,钟长荣感叹,知道回来取头不过是借口和掩饰。
“我先前说的事。”他看着朱咏,“得到印证了。”
......
......
虽然发生了主帅被伏击这样的大事,军营里的气氛并没有低沉,袭击者被及时歼灭,兵马还一鼓作气杀去了西凉王城,逼着西凉王坐上车,带着满城的西凉人向更西迁徙而去。
只要钟帅一声令下,他们也可以向更西处征伐。
看到梁蔷骑马而来,军营里更是变得沸腾。
“梁校尉!”
“梁校尉,我们什么去打西凉王!”
“砍下西凉王一条胳膊!”
听着这些喊声,梁蔷一笑:“我适才见过钟帅了,钟帅说了,他会亲自带着大家去做这件事。”
兵士们发出欢呼声。
梁蔷跳下马,在欢呼声中走进伤兵营地,看到他进来,伤兵营的兵士们也热情地打招呼。
“梁校尉来了。”
“你的同伴好多了。”
梁蔷从游击将军被贬为校尉,失去了三万兵士的领兵权利,但亲兵依旧跟随着,在先前的援助钟将军的战斗中,死伤不少。
梁蔷对他们道谢,在大家的目送下走进一间房内。
这间房内只有两张床,两个兵士躺在其上似乎在昏睡。
“我认为我这样做是对的。”梁蔷看着他们直接说。
其中一个兵士睁开眼,笑了笑:“怎么?梁公子是想要奖赏吗?”
梁蔷不在意他的嘲讽,道:“就像先前我说过留着我的胳膊,不影响我们之间的交易,那么留着钟长荣的命,也不影响我们要做的事,钟长荣死了,要承继他的一切并不容易,反而会引来更多人的争抢,还不如让他活着,而我博得他的信任,被他重用,这样反而更容易。”
兵士神情冷冷:“梁公子,你只需要做事,事情怎么做,不需要你来考虑。”
“梁公子。”另一个兵士也睁开眼,淡淡说,“你去安排后事吧,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他们是想在那场混战中杀死梁蔷,但卷入厮杀中就不是他们能做主了,那些疯狂的西凉兵,反而成了护住梁蔷的人墙。
但这无所谓,想要一个人死办法多得很。
梁蔷,背叛者,你死定了。
梁蔷道:“我死了,对你们也没好处,边军的战事结束了,再扶持一个这样的我不容易。”
兵士失笑,道:“所以梁公子现在是有底气了,来要挟我们了?”
梁蔷摇摇头:“我不是要挟。”他看着这个兵士,“我只是想要让我活得还像个人,请把我当个人。”
那兵士要说什么,另一个拦住他,看着梁蔷淡淡说:“别废话了,能不能像个人看你的命吧。”
梁蔷并不在意这个威胁,道:“你先前说得对,我是来要奖赏的,请转告他,安排我去杀邓弈和萧珣,我现在得到钟长荣的信任,再得到斩杀叛乱者的荣耀,我的地位就无人能比。”
......
......
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
“勇武。”谢燕芳说,抬起头看着对面的蔡伯,“其实不是什么美德,它不过是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