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叔严叹了口气,道:“我们本就只是他手中的棋子,金贺二州起兵,只是为了对付楚欢,从举兵的那一天起,我们就已经没有退路……田侯本就是西北军的人,为何朱凌岳保证甘候不会向我们发起进攻,我不清楚,但是就算甘候真的对朱凌岳表露过这样的意思,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人心从来都是随着环境和时间的推移在变化……!”
张瀚冷笑道:“父亲,金州有什么好的,狗不拉屎鸡不生蛋,淘出来的金沙,又不能全都落在我们的腰包里,咱们还要在这里受风沙之苦,要我说,西北军真要打过来,咱们就把金州让给他们就是,退回到天山去,西北军总不至于会杀到天山吧?”
“胡说八道。”张叔严骂了一句,背负双手,走到椅边,坐了下去,问道:“怎么,又是她让你过来催着出兵?”
“父亲,其实她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张翰急忙上前,“咱们在这里坐等着,岂不是浪费时间?胡宗茂镇守贺州城,如果楚欢真的被迫退兵,功劳是他胡宗茂的,咱们却什么都捞不着,那胡宗茂一直对父亲你就不怀好意,如果他真的立下了战功,日后见到父亲,父亲……父亲可就不好和他说话了……!”
张叔严淡淡笑道:“不好说话,就不必说话,那有什么好担心的,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
“父亲……!”张瀚为父亲的固执感到恼火,坐在旁边,道:“你能忍,我却不能忍。咱们完全有机会杀楚欢一个措手不及,为何要在这里苦等?这样,你给我三千兵马,我去贺州,杀楚欢一个措手不及,给你把楚欢的人头拿回来……!”
“恐怕你没见到楚欢,自己的人头就被他们拿走。”张叔严没好气地道:“你都是三十的人了,做事怎地还是如此没有头脑?两军交战,岂同儿戏?你说率军偷袭,又怎知楚欢没有防备,他只怕早就防备咱们金州出兵从背后偷袭……!”摸着胡须,双眉微皱,道:“男子汉大丈夫,要做大事,就不要被儿女私情所牵累。你那个媳妇,头发长,见识短,不要什么都听她的……!”
张瀚急道:“父亲,并不是因为她……!”
“不是她,还能有谁?”张叔严立刻打断道:“张瀚,今时不比往日,东方信已经不在了,她的作用也就不存在了,这天下美女如云,又何必单单顾念她?都入门几年了,到现在,她还没有给咱们张家添上一男半女,她这媳妇,到底是怎么当的?”
张瀚有些尴尬,道:“父亲怎地又提起此事?早些年,你自己不都说不用心急吗?”
张叔严骂道:“什么不用心急?老子都年过半百,就想着抱孙子,听说你日夜折腾,也没见你折腾出什么玩意来……有些话我本不想说,但是到了今天,我看还是和你挑明了说,咱们老张家娶媳妇,不是为了让媳妇入门撒泼打诨,而是要传宗接代,你大可回去告诉她,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如果再没有给张家添上一男半女,张家这些年对她已经仁至义尽,她自己也该知道怎么做,真要大家撕破脸,面子上都不好看。”
张瀚心下一凉,颤声道:“父亲,你的意思是?”
“没什么意思。”张叔严淡淡道:“一棵苗结不了果子,大不了拔掉再重新栽种一颗,你现在还年轻,我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一切都来得及……!”
“父亲,你是说要休了她?”张瀚瞳孔收缩,“当初可是你再三向东方家请求,东方信这才同意将她嫁过来,如今东方信尸骨未寒,你就……你就要落井下石吗?”
张叔严脸色骤变,厉声喝道:“你是在辱骂你的父亲吗?”
张瀚知道失言,忙道:“父亲,我……!”
“真是愚蠢透顶。”张叔严恨铁不成钢道:“我做的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她是个祸害,我只怕等我死后,她在你身边,你迟早都要被她害死。”
张瀚急道:“父亲何出此言?”
“她为了给东方信报仇,却置我们张家的前程不顾。”张叔严怒道:“一次又一次地让你来催我出兵,说到底,目光短浅,只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你想想,我们手头上好不容易有了这点家当,藏起来都来不及,还要拿出去折腾?只要保住手里这点东西,他朝无论西北是谁得势,咱们都有谈判的本钱,甚至说另有变数,那也说不定,若是将手里这点本钱都糟蹋了,咱们张家就彻底毁了,你难道想因为一个女人的仇恨,让我张氏一族就此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