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母亲的摇篮一样,晃动着那些尸体……
十五日已经过去两天了,中午时分潮水虽然也在上涨,却远不及十五日傍晚那一次。
老周瞅着一浪比一浪高的潮水,端起枪趴在战壕上,每到涨潮时分,英国人就会发起一场冲锋,每天都一样。
老周端起了枪,他身边的军兵们也同样端起了枪,从准星位置透过望山瞅着即将爬上来的敌人。
“两边没有状况吧?”
老周见老常过来了,就低声问道。
“没有问题,英国人没有选择爬悬崖,或者翻山,我已经在两边分派了狼烟,如果英国人从那边爬上来,会有消息传过来。”
“回去,我不放心那些小子,没有你帮我看着后路,我不安心正面有我呢,你也放心。”
老常点点头,就提着枪走了。
海浪卷着英国人的尸体不断地向岸上推,同时被海风吹上来的还有浓烈的尸臭。
这股味道老周很熟悉,在许昌,在徐州,在济南,在京城,他都闻到过,回头看看那些正在呕吐的小子们,老周大喊道:“用力吸气,把尸臭都吸进去,这样黑白无常就当你是一个死人,说不定就会放过你。”
海面上,安妮号,鱼人号已经挂起了满帆,在强劲的海风鼓荡下,所有的帆都吃满了风,沉重的力道将船头压进了海里,又猛地抬起头,笔直的向岸边冲了过来。
“开炮,开炮。”
一直在监视英军动向的云纹看到这两艘船不对劲的行为之后,立刻对传令兵大喊。
传令兵挥动旗子,炮兵阵地上的云镇,立刻就下令开炮。
于此同时,海面上也传来密集的火炮轰鸣之音,密密匝匝的各种炮弹雨点般的向海岸倾泻了下来,老周等人见大片炮弹落了下来,迅速贴着战壕边上的木板,一个个翻着白眼看炮弹的落点。
等死的感觉很不好受,眼看着暴雨般的炮弹砸在身边,岸边高大的椰子树被链弹拦腰折断,轰然倒塌,还有更多的炮弹从天而降,嗵的一声,砸进湿润的沙地,然后就冒起一股青烟。
亲眼看着倒霉的同伴被侥幸落进战壕的炮弹砸的尸骨无存,一个年轻的军卒,不知为何在密集的弹雨中站立起来,并且大喊一声就跳出战壕向后跑。
一颗拳头大小的炮弹穿过了他的胸膛,在哪一瞬间,他的胸口赫然出现了一个大洞,尸体栽倒在地上,很快又被别的炮弹蹂躏的不成.人形。
老周大吼道:“别动,别动,炮弹打不着你,打不着你。”
他的声音在炮火的轰鸣中显的极其无力,好在,转身逃跑的蠢蛋只有一个,其余人无不将脸紧紧地贴在战壕上,尽量的缩小身形,希望这些炮弹莫要砸在他们的身上。
老周冒险抬起头,他立刻就惊恐的发现,两艘巨大的三桅战舰已经进入了浅海区,船底在浅海中犁开波浪笔直的向他冲了过来。
这一刻他甚至能听到三桅大船将要解体的吱吱嘎嘎的声音。
高大的船首已经冲上了沙滩,随即,船上就传来密集的火枪发射声,还有更多的火药弹冒着火花向他们投掷过来。
老周果决的端着枪趴在战壕上,并且飞快的开枪。
火药将沙滩弄得一团糟,到处都是飞溅的沙子,黑色的硝烟几乎遮蔽了视线,而那两艘巨大的战舰也在最后一刻居然横过来了,成了两座高大的炮台。
居高临下,云氏族兵纷纷中弹,老周挥动着旗子向云镇讨要了一轮火炮掩护之后,就迅速带着剩余的云氏族兵撤离了第一道防线。
撤离的时候,尸体可以不带,枪却一定要带走,这是严令。
云纹紧紧的攥着左拳头,掌心湿漉漉的,他的眼睛一刻都不敢离开望远镜,唯恐松懈片刻,就看到云氏族兵兵败如山倒的场面。
好在云芳,老周还是维持住了局面,趴在第二道防线上端着枪等着战舰后边的英国人出来。
由于脱离了燧发枪的射程,英国战舰上的枪声消失了,只有炮窗里还在不断地向外喷吐着黑乎乎的炮弹。
忽然,一阵悠扬的风笛声从战舰后边响起,很快,云纹,老周,云芳等人就看到了此生从未见过的宏大场面……
一个个身着猩红色大氅,头戴用黄铜和羽毛装饰而成的高筒帽的英国士兵,在军官的命令和军乐队的伴奏下缓缓推进。
尽管老周等人已经开始射击,并且射杀了很多人,那些英国人却毫无感觉,不论是战友的倒下,还是开花弹在身旁的爆炸,都无法让这群战争机器的脸上出现任何的表情变化。
一路走,一路死人……
待到达交战距离之后,就整齐划一地举起滑膛抢齐射,然后在枪林弹雨中以淡定的姿态完成复杂的重装程序,再等待指挥官的下一次号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