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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一章 一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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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治大国,却能理所应当地去心里踏实,你不觉得有意思么?”

    “先生今日的话,似乎格外多,先生,这里是暖阁,这里是官家的寝宫,先生说的,已经不再是天机了,而是,直指朝政。”

    言外之意,

    你过线了。

    寻道先生摇摇头,

    道;

    “我入后山前,是在东华门前唱出过的。

    我本是读书人,读书人,说这些,有何不对?”

    百里香兰笑道;“先生是打算下山了?”

    “心在山上,则人在山上,心在山下,则人,在山下。”

    “香兰懂了。”

    “我去见官家了。”

    “先生请。”

    ………

    寻道先生步入暖阁,

    暖阁内,

    一身道袍的官家将手里的折子丢在了脚下,端起茶,喝了一口。

    在官家下方,跪伏着战战兢兢的银甲卫大都督——骆明达。

    其实,骆明达的身份,和燕国的陆冰一样,他们,都是皇帝的奶兄弟。

    这并非是一种过分的巧合,而是有着一种必然。

    首先,皇帝最早,是皇子,皇子自幼的生活,肯定也有玩伴,自己乳娘的孩子,往往会和皇子一起玩耍,这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再者,乳娘一系,基本全靠她奶过皇帝而崛起,可谓荣耀全都集于皇帝一身,对其他人,根本就谈不上任何牵扯;

    最重要的是,奶兄弟,虽说是兄弟,却没有血缘关系,而那些有血缘的兄弟,他们是有机会窥觑你的大宝的。

    在古代,奶兄弟,其实和发小差不离了。

    寻道先生走上前,将那折子捡起,重新放回到了官家左手边的茶几上。

    都是聪明人,这个举动,足以说明很多。

    官家的目光在寻道先生身上扫了一眼,微微颔首。

    随后,

    官家打了个呵欠,

    指了指跪在地上的骆明达,

    骂道:

    “银甲卫在西南的钉子,被土人给忽悠了,传来了错误的军报,导致一路西军被埋伏,伤亡近万。

    西南局势,又要糜烂了。”

    “臣该死,臣有罪!”

    骆明达请罪。

    “官家。”寻道先生开口道。

    “李爱卿,直言无妨。”

    跪在地上的骆明达听到这段对话,心里“咕噜”了一下。

    这意思是,后山的寻道先生,那位当年名满上京城的探花郎,打算重新出仕了?

    “西南局面,乱,是必然的,西军主力这几年相继调往三边,导致对西南威慑镇压不足,再者,老钟相公身陨,土司们有异动,也实属正常。

    眼下的局面,其实并非是谁之过谁之错,而是大势之下的必然。

    臣以为,西南之事,当仿效当年刺面相公平西南之策,以一人,全权负责西南军政,快速将局面安抚下去。

    纯粹的招安,土人畏威而不怀德;

    纯粹的进剿,我大乾可战之军,泰半在三边,燕人,才是我大乾真正大患;

    故而,当分化之,瓦解之,惩戒之,以求局面快速安复。”

    “爱卿可有举荐?”

    “臣,愿往。”

    “准,明日爱卿着官服上朝听宣。”

    “谢官家。”

    西南,

    他去?

    跪伏在地上的骆明达几次想要抬起头说些什么,提醒些什么,但却又不敢,因为他清楚,自己想说的想提醒的,官家心里,其实本就知道。

    且,官家已经准了。

    银甲卫是大乾最为强大的一支特务衙门,

    在银甲卫里,有一级最高机密的档案;

    身为银甲卫大都督的骆明达自是有资格去翻阅的,其中就有一条记载着,这位坐镇后山不显山不露水的李寻道,也就是寻道先生,他,其实是当年藏夫子亲自带上后山保下来的………刺面相公遗孤。

    官家抓了一把干果,丢了几颗进嘴里,

    问道;

    “爱卿这次入宫,可是有所感应?”

    “回官家的话,臣在山上,感知到有人窥觑了那个田姓孩子的命格。”说着,李寻道顿了顿,“这本是小事,但臣以为,这是时辰到了,臣下山的时辰,到了。”

    “呵呵,可不是么。”官家应了一下,随即,他看向了骆明达,“得到消息的那晚,我把这蠢材喊到面前来,骂了半个晚上,但这蠢材就是死活不承认,这事儿是他做的。”

    “骆都督当不至于此,一个活着的靖南侯的夫人,现在的靖南妃,才是最有用的棋子,哪怕,那枚棋子早就失去了联系,也失去了呼应,但她的那一层身份,不可能被剥离去。”

    “李爱卿也这般认为是么?”

    “是,世人有明眼者,自是不会认为这是骆都督是我大乾是官家您下的手段,太亏,不值得。

    真正的有心人,反而会揣测………”

    “揣测是对面的那位燕国皇帝的手笔,为了防止尾大不掉?”官家摇摇头,“他以义气聚集那两位,就算是想这般做,大可直接让那田无镜杀妻灭子就是。

    哪里用得着那般麻烦?”

    见下方的骆明达和李寻道还想开口,

    官家抬手打断了他们,

    道:

    “朕是皇帝,他也是皇帝,所以,朕更好懂他,甚至,朕也更能懂田无镜,朕觉得,杜鹃的事,那位燕皇应该并非完全不知情,但要说是他在那时强行下手了,想要断了田家的子嗣,断了靖南军的传承,朕觉得,不至于。

    当然了,他,也未必真的干净。

    这世上,

    最容易写的一个字,是‘一’;

    这世上,

    最难写的一个字,也是‘一’。

    一为始,

    始终如一,

    施政者,最忌讳的就是朝令夕改;为君者,最爱讲的是君无戏言;

    姬润豪以义气得李梁亭和田无镜相助,这三人,不管如何,都得始终如一地走下去,因为,谁都没办法去回头。

    这时,

    谁敢回头,谁就是众矢之的。

    李家,百年镇北侯府;

    田家,百年门阀;

    丢了,也就丢了吧,

    但他姬家,

    可是八百年江山社稷!

    你要说他姬润豪是个傻子,

    那朕,

    这个曾被他大燕铁骑轮番羞辱的皇帝,

    又算什么?”

    说到这里,

    官家的眼睛缓缓地一点点沉下来,

    一字一字道:

    “有另一只手,在当年,掺进了那件事,

    将我们,

    脏了个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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