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肺部一时间都充斥着一种火烧火燎的感觉。
很痛苦,
但他也慢慢地习惯了。
相传,
平西王爷就喜欢在指挥作战时,手里夹着一根这个;
抖一抖灰,
强虏灰飞烟灭。
马阳清楚,楚军中现在模仿这个的,很多。
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是真的被那位大燕王爷给打服气了,而且那位王爷还是黔首出身,这就更能引起楚军中下层士卒尤其是军官的共鸣了。
只是,
马阳不清楚的是,平西王爷那里头包着的是烟叶而不是薄荷叶,且就算烟纸,也是由平西王府下一个小作坊特意做出来带滤嘴的。
不知情只是单纯地在模仿的小堡寨百夫长马阳,
对着西下的夕阳,
又抽了一口,
换来更为剧烈的咳嗽。
……
“咳咳………咳………”
“这个,不要学。”郑凡看着因为抽烟而咳嗽的皇帝说道。
皇帝手里还夹着烟,摇摇头,道:
“以前就好奇你抽这玩意儿,结果你说对身体不好,我也就不试这个了,用鼻烟壶也挺好。
现在既然知道了我没办法……”
皇帝本想说,他岁月可能不多了,也就不存在什么惜身不惜身的了。
“这玩意儿,能提神就行。”皇帝提醒道,“等我回去时,你得让我多带一点儿回去,然后每个月都派人往京城给我送。”
“这个会上瘾。”
“这个总比五石散好吧?”皇帝反问道。
郑凡点点头,吸烟有害健康,但和乾国盛行的五石散,也就是重金属中毒比起来,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我从内库里拨银子来采购你这个,成不?”
“没这个必要,不值钱。”
“行吧,占你便宜,我挺开心的,难得的能有一次………”
“军饷补我。”
“……”皇帝。
这时,魏公公走了过来,小声道:“陛下,这个也穿上吧。”
“朕再穿上这个,就连道都跑不动了!”
皇帝极为抗拒地说道。
“陛下……”魏公公很是为难。
“层层保护之下,朕怎可能这般倒霉,你说是吧,郑凡。”
皇帝看向站在身边的郑凡。
而站在郑凡边上的阿铭听到这个问题,嘴角露出了些许无奈的弧度。
“姬老六,听话,穿上,战场上,再倒霉的事儿我都遇……见过。”
“陛下,咱们就听王爷的吧。”魏公公赶忙劝谏道。
皇帝无奈,只能又在身上批了一层皮甲。
皇帝里头穿了类似金丝软猬甲一类的护身之物,然后还有内甲,再套一层燕军制式的轻甲,等到再覆盖上一层皮甲后,
本就身体很虚,
东巡途中因皇后娘娘而变得更虚的皇帝,
只得双手撑着膝盖,开始喘气。
“郑凡,我大燕的军队要是都穿成这样,能打仗么?”皇帝一边喘着气一边问道。
“我大燕军队要是都跟陛下你一样,压根就不用打了。”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陛下知道我大燕每一路燕军之中都有陷阵营吧?”
“这自然知道,这是我燕军传统。”
“陷阵营士卒,下马步战,人人能批重甲鏖战至少五个来回。”
“我大燕能有这等虎贲之士,朕……朕心甚慰……呼……呼……”
这时,
两个画师架起了画架子,坐上自带的折叠板凳,面向皇帝和王爷,开始作画。
皇帝见状,下意识地挺起了身子,王爷无奈,伸手自后头提起皇帝的腰束,帮其分担点重量。
不仅如此,
皇帝还下旨道:
“给朕画得英武一点。”
意思是,皇帝允许你们做一些艺术加工,至少不能看起来和身边这姓郑的差距太大。
“遵旨。”
“遵旨。”
皇帝扭头看着郑凡,问道;
“你安排得真走心。”
郑凡点点头,道;“应该的。”
其实,出征时带画师,早就是平西王爷的习惯了,民间流传的“平西王破阵图”“平西王破贼卷”等等,早就被当作门神画来用了。
传播范围最广的一张,就是平西王爷翘着腿坐在那里吃着瓜,远处敌军溃散的那一幅,百姓们觉得,门口贴这个能得王爷庇佑,辟邪。
随即,
郑凡看向站在那里的史官,提醒道;
“待会儿,如实记录,青史昭昭,不得马虎。”
“下臣领命。”
这位自燕京就陪同皇帝一同东巡至此的史官很认真地领命,站起身后,自有一股子史笔如刀为青史负责的刚正之气!
这时,
皇帝小声问道:
“姓郑的,你怎么不说我这般行事,很荒唐很不靠谱?”
“梦想嘛,我懂。”
皇帝很是满意地又很艰难地抬起手,拍了一下郑凡胸口的护心镜,道:
“对,还是你懂我,不像这魏忠河,他就没你懂我。”
一旁的魏公公听到这话,马上委屈巴巴道:
“陛下……奴才……奴才……”
一侧的王爷则笑道:
“呵呵,这好办,我把我自个儿办了,进宫代替魏公公陪你呗。”
“噗通!”
魏公公马上跪伏下来。
皇帝“哈哈”大笑,
道;
“你瞧瞧,一听你要抢他位置,给他吓成什么样了。”
魏公公心里苦,
脑海中当即浮现当年的那一夜,
还是个小小守备的平西王爷自田府深夜入皇宫,是他领着路;
“郑守备,司礼监,还真缺像你这样的人才。”
当时,
看着郑守备局促不安不敢怒不敢言的神情,魏公公就觉得逗弄他很有意思;
现在,
此一时彼一时了。
“魏忠河,起来吧,你说你至于吓成这样么,真给朕丢脸。”
……
“怎么了,吓成这个样子了?”
马阳看向站在那里全身发抖的一个手下,这个手下是跟着自己的老人了。
随即,
马阳朝着这个手下发呆的方向看去,
他的神色,
也马上一变,
只见他毫不犹豫地将包着油布的箭矢凑到火盆边点燃,而后快速举起,向着前方高抛射出。
火箭之中灌输了些许气血,于空中裂开,散出火星一片;
在这刹那的光亮画面之中,
发现有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外头穿着锦衣内着护甲的甲士正在快速地向这座孱弱的小堡寨疾驰而来。
当火箭发出后,
下方的锦衣亲卫近乎同一时刻,全部张弓搭箭,抛射而出!
射得猝不及防的小小堡寨内,人仰马翻,惨叫连连。
同一时刻,
更有一大宦官,双袖之中放出两道青色匹练,呼啸而来;
另一个方向,
更有一白衣剑圣,指尖持剑气,迸发出恐怖剑意席卷而出。
正中央,
更有平西王府第一大将梁程,
挥手下令,
锦衣亲卫冲堡!
马阳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座小小的军堡,
就自己这点老弱病残,
就自己这个刚立功就被排挤出来的小小黔首出身百夫长,
何德何能,
能受用起这般阵仗!
下一刻,
他又看到了更让自己目眦欲裂的一幕,
他看见了一名身穿着银色玄甲的男子,持一把断刀,而那男子后方,撑着一面大燕平西王王旗!
千言万语,
在此时马阳心里,
只能汇成一句带着绝望的话:
“造孽啊!”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如果,能称之为战斗的话。
军堡内的楚人,死伤过半,剩余的,直接缴械投降,守将直接放弃了抵抗,目光呆滞。
但已经进入军堡内的锦衣亲卫,还在那里故意地将刀口进行着互相撞击,时不时地在“呼呼哈哈”几声,继续营造着一种鏖战的氛围。
平西王爷这一次,竟然不是走在最后的。
他走到这座军堡的门口,
后头,
身着几层甲胄手持大燕马刀的皇帝,艰难地迈着步子,终于跟上,然后使出了最后的力气,冲上前,一脚踹开了军堡的大门。
在皇帝踹开门的刹那间,
军堡上挂着的大楚火凤旗被剑圣砍落,
魏公公极为激动地,立上了大燕黑龙旗!
远处,
史官握着笔,
在稿册上无比庄重肃穆地记录道:
“盈安元年四月初一,帝东巡至渭河;
值楚奴大举犯境,军情如火,势如危卵;
帝披甲亲执白刃领军冲杀于前,
鏖战昼夜,
退楚奴,破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