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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杀材真是该死啊!”张居正看完弹章,愤然道:“元辅拨乱反正、抵定四方,功在社稷、利在千秋!他居然敢以严嵩做比!”
“是啊,叔大……”高阁老扑扑簌簌流下了浑浊的泪水,长叹一声道:“老夫又没有儿子,贪财纳贿、结党营私有什么用?这几年,我把命都豁出来,才收拾好山河。正待鼓足余勇,革久布新,为大明缔造一个‘隆庆中兴’呢……他们眼都瞎吗?看不到老夫的所作所为吗?”
“他们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韩楫狼狈的捂着脸,恶狠狠的盯着张居正道:“对吧,张、相、公?!”
这场风波就是醋党挑起来的,韩楫当然能猜到曹大埜上的这致命一本,八成跟张居正有关了。
张相公无视他要吃人的目光,只握着高拱的手,陪他叹气道:“这人心,怎么能恶毒至此呢?”
“是啊,无情无趣,不如归去……”高阁老老泪纵横,一副心灰意懒的样子。
“元翁切不可出此丧气之言,大明一日也离不开元翁啊!”张居正忙苦劝道:“而且仆观此番攻讦接二连三。先有那汪文辉、刘奋庸暗论阁老而不明言,以发其端!今日便有那曹大埜的十大罪疏!仆看这八成是有人在幕后操纵,元辅万不可临战言退呀!”
“唔……”高拱闻言,眼中精芒一闪而逝。张居正进来之前,韩楫就已经一口咬定,肯定是荆人指使的。故而高阁老这番沮丧也有表演的成分在,好试探一下张居正的想法。
能混到这高度的,谁还不是影帝呢?
然而张居正丝毫没流露出窃喜的神色,反而提醒他有幕后主谋,鼓励他挫败敌人的阴谋。
这让高阁老受伤的心,稍感安慰。他又想到不久之前,张居正那番感人肺腑的表演,心中的猜疑便愈发淡了。
因为正常人干不出这种精神分裂的事儿来。
“唉,叔大,那些都是你要操心的事儿了。”不过该演还是得演下去的。高阁老便半真半假道:“老夫被劾,这就下了轿帘回家‘注籍’待罪了。”
前面说过多次,国朝官员一旦被弹劾,必须立即从衙门返回私宅,途中还要放下轿帘来,以示没脸见人。回家后,便在门上贴‘注籍’二字,然后就宅家等待处置结果了。
这是谁也不能破坏的规矩,就像阁臣绝对不能私扣奏本一样……
但高拱怎么可能不操心后续呢?他现在恨不得把那幕后黑手揪出来,碎尸万段!
因为这次弹劾,真有可能动摇到他的根本啊!
张居正作为黑手嫌疑人之一,高阁老当然不能仅凭他几句话,就彻底排除他。
关键还得看他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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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拱雷厉风行,立即让长随简单收拾下个人物品,把没处理完的奏章交给张居正拿回去,又嘱咐他几样要紧的事情,该如何处置。交接妥当后,便坐着密不透光的轿子,回家待罪去了。
没了师相撑腰,韩楫哪敢在张相公面前转悠,也跟着离开了文渊阁。
张居正和一众中书舍人,将元翁送到会极门。看着那遮盖严实的轿子渐渐远去,张相公面上的表情并不轻松。
‘肃卿兄,都是你逼我的,不然我何至于铤而走险?’张相公幽幽暗叹一声。虽然他以有心算无心,然而这世上没有算无遗策的完美计谋。不到最后一刻,根本不知道压上了一切的自己,到底是赢家通吃,还是输个精光……
“相公,该去文华殿入看了。”姚旷小声提醒道。
“哦,险些忘记了。”张居正赶紧定定神,吩咐众舍人回去照常工作,不许妄议阁老之事。
众舍人忙唯唯诺诺应下,张居正便急匆匆赶往文华殿。
此时太子正在昏昏欲睡的听侍书官讲解笔法。宝贵的午休时间用来睡觉不太浪费了?当然要痛快看新番了!
结果下午的课,就困得不行了……
侍书官有严重近视,在那里自顾自的讲解永字八法,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唯一的学生已经睡成磕头虫了。
他还以为太子是听进去了,不停点头赞许呢。于是便讲的更卖力了。
“再说这一撇,有九种写法……”
冯保实在看不下去,想要叫醒太子,却见张相公无声无息进来。
他便不再打扰太子的好梦,朝着东小房努努嘴,示意张相公赶紧开会。
ps.先发后改。另外,这十大罪已经跟历史上不一样了,我根据实际情况修改过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