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们儿出面才能解决,总不能让岫烟去面对那些人吧?”平儿拉着鸳鸯的手,“你说这个世道就是如此,男人做了错事儿还要女儿家去想办法来解决,哎,……”
就在鸳鸯和平儿哀叹女儿家的悲哀时,邢岫烟的确也是愁肠满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早就知道自己父亲在外边烂赌,可和母亲都劝说了无数次,也没有多少效果,再加上在京中又无事可做,遇上些狐朋狗友,便拉着去喝酒,喝酒和赌钱就成了刑忠的最大爱好。
原来没甚银子,也还算是收敛,输了些也就算了,包括在倪二的赌场里,输得多了,看在有些人的面子上还能周济一二,但是久而久之,老爹越发放肆,在倪二爷的赌场里,人家便不肯让他赌了。
他便去别处赌,别的地方人家可不会惯着他,甚至还要拉他下水,这一而再而三,欠账迅速从几十两攀升到几百两甚至几千两,到后来邢岫烟都不敢去打听了。
人家也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他是荣国府大老爷的妻兄,甚至巴不得他多借一些,借久一些,反正这利息按着日子算起走。
说实话,邢岫烟也知道连姑父姑母这等吝啬的人也还是替老爹还过几回欠账,虽然不多,但是要算下来也有几百两银子了,对姑父这种性子来说,简直称得上是罕见了。
前段时间据说姑父又帮着老爹还了好几百两银子,这让岫烟心里也起了疑心。
以姑父的性子,二三百两银子的周济帮助已经是极限了,明知道老爹这是欠的赌债,怎么可能还会再帮忙还债?而且很显然自己老爹是没有能力偿还这些银子的。
后来才从一些风言风语中听出一些端倪来,说冯大哥看上了二姐姐,想纳二姐姐做妾,但姑父有意把二姐姐许给孙家,都收了人家孙家的一大笔银子,可又觉得冯家这门亲戚不能舍弃,所以才会有意让自己代替二姐姐嫁入冯家,去给冯大哥做妾。
这让岫烟倍感屈辱。
因为和妙玉姐姐的关系,岫烟不是没有憧憬过和妙玉一起同侍一夫的美好情形,而且从冯大哥的种种形象来看,也当得起英雄男儿的夸赞,看看京师城中对小冯修撰的交口称赞,便是给她做妾也绝对不丢人,甚至光耀。
但岫烟却不能接受这种作为谁的替代品去做妾的做法。
若是冯大哥真的喜欢自己,看重自己,想要纳自己做妾,邢岫烟觉得未尝不能考虑,但若是因为要纳二姐姐不能却退而求其次,那岫烟不能接受。
正因为如此,这段时间岫烟也一直回避见冯大哥,以免尴尬。
没想到这样一桩事儿却摆在面前,姑父姑母都说只能求到冯大哥头上去,以求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岫烟却不肯相信。
无他,自己老爹到了京城之后便是这般,她对自己老爹已经失去了信心。
无论是跪求劝说,还是抹泪哀求,都毫无用处,当面答应得好好地,这一转头便忘在九霄云外,遇上几个酒肉朋友一召唤,便如饿马奔槽一般谁也挡不住。
可现在这种情形下她却无法不管,真要让那些个光棍剌虎把老爹手指头或者耳朵之类的东西交回来,那便是最后让这些光棍剌虎伏法认罪那又如何?难道断了的指头还能接回去不成?
几千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岫烟觉得自己若是拉下脸去借,也不是借不到,但她却做不到。
珠大嫂子和琏二嫂子那里都有难处,何必去为难别人,而且借了之后什么时候还?能还上么?
姑父姑母是不肯借这么多,便是能借到,只怕自己就要成为他们把自己送给冯大哥做妾的理由了。
林姑娘那里也许行,但是因为妙玉的缘故,她却不愿意。
这算来算去,似乎就只能去找冯大哥,求冯大哥出手这一个办法了。
而且邢岫烟心中也存着一个念想,以冯大哥的能耐,也许真的有办法能一劳永逸地解决自己老爹这种每日嗜酒烂赌的毛病呢?
岫烟站起身来,走到了梳妆台前,看着镜中自己姣好的面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可千万莫要因为这等事情让冯大哥轻看了自己,这是岫烟内心最大的障碍。
定定的站在镜前看了半晌,岫烟收回目光,拂弄了一下额际的青丝,最终举步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