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做点儿事情,就像贾政一般,宝玉性子耐得住么?
贾母倒是接上话:“也未必就要铿哥儿,那一日娘娘带话回来,不也说宝玉既然颇得福王寿王几位王爷看重,詹事府也是有些清闲职位的,若是有机会,也是能够举荐的,……”
“嗯,那也是两边儿咱们都记挂着,总有一头能占着那最好。”王氏对宝玉的事情比什么都上心,“宝玉性子是有些懒散,不过若是成了亲之后,有他媳妇儿管着,想必会好一些了。”
王熙凤心里也在嘀咕,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宝玉能变得上进?
只是这话也只能在心里说说,表面上还得要点头称是。
在贾母和王氏这里打了招呼之后,也就算是正式启动了要准备搬迁出去的过程了。
和离的时候两边儿都把家当清点过了,虽然都没太计较,尤其是贾琏那时只图着把这事儿给办了,所以也还算大方,基本上能留给王熙凤的都留给王熙凤了。
而私房钱历来是王熙凤掌握着,贾琏也没过问,知道想打这个主意也没戏,所以索性大大方方都没要。
盘算了一番,王熙凤也有些感伤,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这要一出去,什么都得要自己撑着了,这账就不能不细算了。
平儿陪着王熙凤回院子里,见王熙凤情绪不太好,忍不住安慰道:“奶奶也莫要太过伤心,这保大坊那边离这边虽然稍远了一些,但是有马车也就是一个时辰就能过来,何况姑娘们念着奶奶的好,肯定也会经常过来的,……,鸳鸯方才就在一直抹泪,说舍不得奶奶和奴婢,弄得奴婢也陪着掉泪,……”
“我倒不是伤心,而是有些感伤罢了。”王熙凤叹了一口气,手指捻着嫩黄葱花点子汗巾,若有所思地道:“今日和老祖宗与太太一番谈话,才真正感受到了贾家现在恐怕是真不行了。”
“啊?”平儿吓了一跳,“奶奶为何这般说?”
“昔日太太和老祖宗何曾在乎过宝玉能不能做官?当年紫英读书中举,在府里也曾引起一阵波澜,也有人说宝玉该去读书才能做官,倒是老祖宗和太太都是护着宠着,觉得这荣国府贾家读不读书做不做官都无关紧要,但现在呢?为了一个恩贡官身,为了一个太仆寺或者鸿胪寺的闲散小官也要思忖再三了,还琢磨着让紫英当举荐人,……”
王熙凤淡淡地道:“还有宝玉的婚事也定了,镇国公牛家,看上的不只是牛家,而是牛家女儿的母亲长公主带来的好处,以及嫁妆,你说以前贾家会考虑这些么?”
平儿无言以对,这的确有些出人意料,选了镇国公牛家,虽说牛家也不错,但是如果说是冲着长公主和人家嫁妆去的,那就有点儿太寒碜了。
“算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荣国府现在也不容易了,但和咱们没关系了,日后咱们这一小家子就得要咱们自己算计了,莫要出去几年后却要落得个被人笑话的境地,那我王熙凤真的就是死不瞑目了。”
王熙凤的话让平儿忍不住跺脚嗔怪起来:“奶奶,瞧您说的是什么话,您肚子里还有孩子呢,说这些死不死的多晦气!呸!呸!我们跟着您不就是盼着您能带着我们好么?如您所说小红愿意跟我们走,也说明林管家他们也看好您才是,再说了,不是还有冯大爷么?连宝二爷的举荐人都还惦记着冯大爷,那冯大爷日后还不得步步高升?”
“但愿吧。”王熙凤今日触动颇深,所以情绪也有些低落,“都说这贾家一门双国公,金玉满堂,嗯,我也不是没听说过那民间话语,金陵四大家,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丰年好大的雪(薛),珍珠如土金如铁。可平儿你看看,现在这四大家,成了什么样了?听说金陵现在还有了新四大家,甄家位居首位,我看那,这什么新四大家老四大家,都是虚的,没准儿就要变成那缮国公石家和治国公马家一般,尘埃落地,一地故纸,……”
缮国公石家已经被满门查抄,彻底消失在武勋家族中,而治国公马家现在也是寥落无比,沦落到了卖宅子为生,一大家子四散零落,不复有往日的荣光,在联想到今日老祖宗和太太所言,王熙凤自然心有戚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