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妙玉心中一动,她不是没想过这一点,师傅说自己缘法在京中,不能回南边儿,可母亲却可以来京师城,只是母亲性子也是个古怪的,未必愿意,所以她也从来没在信中提及过。
但今日冯紫英提起,不管是出于何种考虑,自己倒是可以在下一回信中提一提,成不成再说。
现在冯大哥是顺天府丞,京中寺庵遍地,其中不乏有名之地,条件亦是不差,若是母亲愿意,倒可以接来,在京中哪怕小住一年半载也好。
见妙玉没有拒绝,眉目间颇有意动之色,冯紫英知道自己这个建议还是打动了对方。
这越发说明这妙玉根本就没有出家之心,出家人不说斩情断性,但这么留恋亲情,肯定不太合适,而且再结合她的喜好做派,那就更不像了。
一个话题就这样三五句话就结束,冯紫英也找不到更合适的话题来,索性几口喝完茶盅中的茶就好走人,正欲起身,便听得山门外有女人声音,仔细一听,却是那邢岫烟。
邢岫烟也是因为妙玉一直没来自己这里,觉得奇怪,所以才找了过来,未曾想进门迎头就看见冯紫英坐在东禅房里,而妙玉姐姐居然作陪,再一看奉茶的居然是姐姐平素从未一用的成窑五彩小盖钟,心里就更觉惊奇。
这成窑五彩小盖钟是妙玉母亲在妙玉北上时专门留给妙玉的,据说是当年妙玉祖父家中藏物,后来妙玉祖父被抄家后,妙玉的父亲,也就是林黛玉的父亲林如海,想办法去从官府里赎回来的,也算是给妙玉母亲的一份纪念。
平时妙玉藏若拱璧,便是她自己也不用,就是留作一份念想,今日居然拿出来给冯大哥用了,这可简直是稀奇了。
再看见妙玉见到自己进来脸颊微红有些慌乱的神色,聪慧的岫烟立时就悟出来一二。
她也知道自己这位姐姐面浅脸薄,若是被她觉察自己发现其中奥秘,只怕更是要羞恼,所以她也装出一副一无所觉的模样,进门便含笑和冯紫英打招呼。
寒暄几句之后,冯紫英也正好准备离开,岫烟却不肯放过冯紫英:“冯大哥,云妹妹的事情只怕你也听说了,你之前也曾说过不妨坐观其变,但是现在孙家已经向史家提亲,而云妹妹的叔父已经同意并收下聘礼,这却如何是好?”
终究还是没有跑掉这个麻烦,冯紫英也觉得头疼,挠着头斟酌着言辞:“岫烟妹妹,这事儿愚兄有责任,当初以为孙绍祖才出任大同镇副总兵,公务繁忙,只怕未必有精力来考虑婚事,谁曾想这牛公如此热心,替孙史两家牵线搭桥,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
“冯大哥,我们没有责怪您的意思,只是您见多识广,经历这种事情也多,肯定有办法来解决,总不能眼睁睁见到云妹妹落入火坑吧?”岫烟怕冯紫英误会,赶紧解释道。
“我经历这种事情也多?”冯紫英脸色有些古怪,“岫烟,你这话让宝琴听见,恐怕就要不高兴了,可千万别在她面前说这种话。”
邢岫烟也是脸一红,忙不迭地道:“冯大哥,小妹失言了,不管怎么说,您总得帮一帮云妹妹,我们这一群人里边,宝二爷是没法指望的,二嫂子又南下了没了音信,就只有您才是我们这群人里的主心骨了,您若是不肯帮她,她就真的只有束手待毙了。”
“岫烟,哪有那么夸张?”冯紫英笑了笑,“我固然也不喜欢孙家,但是也不像你说的那般危险,只是若是能不嫁入孙家是最好,但如何来解决这桩难事儿,我心里现在也没底。”
岫烟大失所望,她心目中冯紫英就是无所不能的,连那一次她和妙玉被京师城中的黑手大人物所绑架,冯大哥也是举重若轻的就把自己二人解救出来了,而且还把后续风险一并处置好了,这在岫烟心目中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见到岫烟脸上的失望神色,冯紫英也有些不忍,他内心同样不希望看到史湘云和孙绍祖扯上关系,但现在如何来化解?
的确是没有更好的对策,但冯紫英也不愿意让岫烟失望,“岫烟,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外人委实不好插手,……”
“可从长计议的结果就是云妹妹要嫁过去了,难道冯大哥觉得云妹妹嫁过去之后再说什么应对之策还有多少意义呢?”岫烟有些不慢地道。
冯紫英沉吟了一下,“岫烟,没那么快。”
岫烟莫名所以,“冯大哥,您什么意思?”
“我说,没那么快,孙家要娶云妹妹,也还要几个月,也许会有一些变化……”冯紫英对此坚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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