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和他在商量商量。”
冯紫英也就觉得这是个事儿,自己有某种预感,今冬明春必定是一个难熬之年,薛蝌执掌着整个航运体系,好不容易才走上正轨,这要放下来筹备婚事,那就未免有些不顾大局了,当然外部未必觉察得出这些来,但方有度那里,冯紫英觉得还是需要去说一说,求得理解。
“也罢,明日我和你一道去方叔那里,我也许久没见着他了,他在刑部沉迷于案卷审查当中,还真的有点儿乐不思蜀了。”冯紫英笑了起来。
“那就再好不过了。”薛蝌大喜,他还是很重视这门亲事的,方有度是进士出身,而且留在了刑部,按照这个架势,三五年之后方有度若是下放地方,也不失一个四五品大员,以薛家现在的情形,没落皇商,能够和一个冉冉升起的进士家庭联姻,实在不错了。
……
“北塘的条件不错,只可惜这么多年被人忽略了,梁城所照理说在蓟镇的地位应该不差的,但是壬辰倭乱后倭寇袭扰北地的情形逐渐消失,梁城所地位逐渐丧失,现在沦为屯卫驻地,许多士卒已经彻底变成了农夫,……”
薛蝌显然也是在北直这一片花了一些心思的,北塘、芦台、梁城所、大沽、直沽、丁字沽以及天津三卫,还有滦河下游的定流河、岳婆港。
“那定流河本来是和葫芦河在岳婆港分叉,一南一北各自入海,但葫芦河在前明景泰年间就淤塞不流,所以滦河便从定流河入海,刘家墩就处在定流河入海处不远,乃是一处良港,惠民盐场所处蒲泊便在其东北百余里地处。”
“你觉得那刘家墩也能开港?”冯紫英沉声问道。
他对永平府还是颇有感情的,现在练国事更是在那里担任同知,永平府北面四个州县基本上已经掌握在手中,迁安、卢龙、滦州的煤铁联合体,而抚宁的水泥产业更是发展迅猛,唯独昌黎和乐亭却还有些麻烦,如果能够从乐亭这边入手,必定可以把乐亭拉进来。
“开港倒是能开港,但是问题也比较多。”薛蝌自然清楚冯紫英的想法,慢慢道:“滦河从迁安经卢龙过滦州,然后经乐亭西面一直到南边刘家墩入海,几乎把大半个永平府都贯通了,夏秋水量颇大,尤其是在迁安、卢龙、滦州三地开矿建坊之后,铁料、铁器大量外运,经陆路对运输要求太高,消耗巨大,若是能经滦河一路出海,那无疑是最能划算之举,……”
“那问题在哪里?”冯紫英有些考较一番,这薛蝌好生培养,日后定堪大用。
“一是滦河水量不定,夏秋自然是无碍的,但冬春上溯,便和潮河差不多,但潮河沿线地势低平,丰润宝坻一线基本上冬春两季只要吃水不深的中型船只都能过,而滦河中下游地势起伏大一些,乐亭没问题,但乐亭县城距离滦河还有几里地,而滦州饶是河绕而过,可对船只要求就只能是中小船只了,至于滦州以上,那就只能是夏秋两季了,……”
薛蝌侃侃而谈,“另外就是内河船只小,若是要南运,需要在刘家墩转运上海船,这又是一波消耗,……”
“就这些?”冯紫英还不满意,他还要给薛蝌加加压,“眼界放宽一些,如果把大沽的卫河,北塘的潮河,刘家墩的滦河,再加上紧连辽西和东蒙古的榆关加上来,你觉得该怎么来统筹规划,扬长避短?”
薛蝌全身一震,似乎一下子被人点破了一直困扰他的薄纱,脸上露出深思之色,良久才以拳击掌,“夏秋刘家墩和北塘,冬春走榆关和大沽,大船走榆关和大沽,中小船走刘家墩和北塘!”
“嗯,孺子可教。”冯紫英调侃了一句,“但这不是绝对,可以根据情况灵活调配,我要说的是今冬明春大旱必定会逼使粮食紧缺,正好可以发挥这些港口码头的作用,同样铁料、水泥的畅销,也需要更多港口来带动整个贸易的顺畅,考虑到冬季封冻,怎么来处理好这其中的矛盾,达到最佳效果,这就是蝌哥儿你下一步需要筹划的,做好这一波,我觉得蝌哥儿你就可以出师独立去操作任何事情了。”
冯紫英坐直身体,微微一笑:“宝琴,我这么对你哥哥,你该怎么谢我?”
宝琴美目流盼,樱唇似火,附耳压低声音道:“拼将一生休,尽君一日欢,唯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