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仔细了解过他在大同镇那边的表现,尤其是在平安州,和边墙外的察哈尔人土默特人都有勾连,连带着手底下一帮武将都很听他的,利益一体嘛,他的族兄孙绍宗却是个能打的,现在接替他担任新平路参将,王成龙也是能征惯战,却因为和杨元不合,被牛继宗拉了过去,卢克己老奸巨猾,会不会听从杨元的,还真不好说,这样算下来,大同镇的情况并不乐观,”
作为兵部尚书,张怀昌现在的心思就不能像原来在左都御史那样,只关心自己老家辽东那边的安危了,他需要纵观整个九边的局势变化。
“早知道就该直接撤换牛继宗,起码让他失了大义,就算是他要造反,没了大义,宣府军也不可能都听他的。”李三才不无遗憾地道:“可惜皇上当初太过自信,过分相信了张承荫的能力,这张承荫也是个无能之辈,在关键时候耽误了大事!”
不能说张承荫太差,而是牛继宗更老谋深算,之前大家都认为张承荫成为了牛继宗的心腹嫡系,倚为左臂右膀,谁曾想这却是麻痹己方的一个棋子,到关键时候作为杀手锏使出来,一下子就让朝廷陷入了被动。
永隆帝的想法不一样,他就是要彻底根绝所有麻烦,才会苦心设计了这样一个局面,只不过却是弄巧成拙了,而且他自己也陷入了昏迷,更是让局面现在变得不可控,把一大堆麻烦丢给了在座的众人。
照理说,文臣们只是负责朝务,一般不会插手皇权更迭,哪个当皇帝对文臣来说,都能接受,除非有违道统大义,但现在却恰恰弄成了这个局面,把文臣们也推上了站队的第一线。
“那怀昌的意思是我们只能等?”叶向高皱着眉头,他可不愿意这样看着宣府军在西面虎视眈眈朝廷却有束手无策的局面,“这样京畿百姓如何看待我们?宣府军的举动究竟算是什么,我们都没法定性?”
“叶相,谁愿意见到这个局面?”张怀昌摩挲着下颌,“但现在局面混沌不清,皇上昏迷不醒,估计中涵兄、乘风兄和尔张兄他们几位在铁网山那边也一样是束手束脚,难以下决断,不过既然那边局面已经清楚了,能不能请他们三位回来,皇上既然昏迷,按照太医所言,就是等待皇上苏醒,是不是也可以先用大轿将皇上送回宫中观察?”
张怀昌的建议让叶向高和李三才都陷入了沉思。
的确,现在皇上远在铁网山,加上几个皇子,还有三位阁老和部分文臣都还在那边,很多情况都需要来回奔波才能通气,时间上有延误耽搁,而且许多事情便是要商议也难以迅速拿出决断来,所以很不方便,若是他们都能回京,很多事情就能当场定策,效率也要高很多了。
“那皇上回京,可会对其身体有什么影响?”叶向高问道。
“照理说是没大碍的,现在太医不是都说现在不清楚究竟是头部受碰撞造成还是因为服用丹药泻火到之气虚而致,只能观察静养,但从皇上脉象看,应该不至于有大碍,那别用马车,而是用大轿,应该没有大问题,只是速度慢一些罢了。”李三才犹犹豫豫地道。
永隆帝是他的伯乐,能够力排众议将其擢拔进入内阁,他也知道很多人都不服气,包括张景秋,张怀昌,顾秉谦、黄汝良、官应震等人都有些眼红,他当然希望永隆帝能早日醒来,回京无论如何条件都要好得多,希望也要大得多。
但他又真担心万一在路上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就弄巧成拙了。
叶向高最终点头:“那此事就事不宜迟,和中涵他们联系,尽快让那边人都回京,但牛继宗这边,怀昌,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现在只怕也只有以演练为名让其暂回延庆卫,”张怀昌也是大为头疼,如果朝廷真的正式去令,那无疑就是对宣府军的这种行径予以默认了,他对朝廷的威信将是一大打击,日后你再要来变换口风指责和作为罪责来追究,恐怕都不好办了。
“不妥,朝廷不能背负这个责任。”叶向高也想到了这一层,断然摇头:“可有其他办法?”
“既要掩人耳目,又要迫使其退兵,这可不好办。”张怀昌想了一想,突然想到什么,“但如果是民间舆论自行发酵,也许可以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