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喀尔喀人十分眼热。
跟着建州女真或者察哈尔人显然无法满足他越来越大的胃口,同时宰赛也意识到在建州女真、察哈尔人和内喀尔喀人三方中,他的实力仍然最弱,潜力依然不足,但是他处的位置也更特殊,更有价值和意义。
不但向东可以侧击建州女真,向西南可以给察哈尔人捅刀子,向西北则可以压制或者拉拢外喀尔喀人,这对于最能开得起好价钱的大周来说,自己一方无疑是最吃香的,完全可以待价而沽。
“张大人,您不要觉得我是在替内喀尔喀人要价,我要纠正您和内阁诸公一个观点,那就是内喀尔喀人不傻,那宰赛更是人精,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观风辨势讨价还价的本事比他打仗的本事更强,所以您总要抱着随便扔两块肉就想让内喀尔喀人屁颠屁颠跟着大周指挥棒转,为大周卖命的想法,我们最终是要吃亏的。”
商议基本上告一段落,冯紫英感觉张怀昌不太满意,只能耐着性子解释:“你想想,如果我们对他克扣拖延,他也可能在关键时刻给我们也来敷衍塞责,我们不敢冒这個险。”
张怀昌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冯紫英:“紫英,你可知道我为了要这点儿银子,和明起吵了多少回?现在明起看到我扭头就走,一句话都不想和我说,”
“那不行啊,黄大人是户部尚书,职责就是找银子啊,您是兵部尚书,职责就是花银子,把银子花在刀刃上,外敌入侵,平叛失利,那是您的责任,该追究就得追究,但是您要花银子,他户部不能满足,那就该追他的责!”
被冯紫英这理气直壮的话给逗得一乐,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张怀昌笑着道:“紫英,你倒是说得轻巧,话虽如此说,但是朝廷现在状况你难道不了解,明起弄点儿银子也不容易,没见着两鬓都白了不少?该省着还得要省着点儿啊。”
“开源节流,开源永远排在第一,户部不能老琢磨节流,银子花出去,经济才能流动起来,大家都把银子藏在地窖里,存在银庄里,那这经济不流动,才是死水一潭,没有希望。”冯紫英气哼哼地道:“与其那样,我宁肯把内库里的银子全部花出去,那样更好!”
“好,你冯紫英口气够大,还要把库里银子花光,”堂外老远就传来一个清冽的声音,不是黄汝良是谁:“我就说是谁在这里大言不惭,原来又是你,冯紫英,别的不说,赶紧给我找两百万两银子来,我啥都不说,找不来,你就别给我在朝廷里瞎嚷嚷,坏了规矩!”
“黄大人,找银子可不是我的职责,我是顺天府丞,可不是户部的人。”冯紫英笑嘻嘻地道,他和黄汝良很熟悉,当年在翰林院当修撰,黄汝良是以礼部侍郎执掌翰林院事,关系也不错。
“哼,你也知道你不是户部的人,还在那里指手画脚?”黄汝良气哼哼地道:“少给我说那么多,你不是那么大口气么?先给我弄二百万两银子,甭管你想什么办法来,去偷去抢去骗去借都由你,只要你有门道。”
“黄大人,我这里门道倒是多得很,出给您也可以,就怕你承受不起啊。”冯紫英依然是那份似笑非笑的架势。
“哦?”黄汝良和张怀昌都来了兴趣。
“说来听听,我倒是要看看什么门道不敢碰。”黄汝良轻哼一声,他当然清楚有些路子是没法去走的。
“那我可就说喽。”冯紫英笑了笑,“要借银子其实不难,海通银庄,随便借,只要有抵押;工部节慎库里少说也还有百万两银子以上吧,要借还是挪用,那就要看你黄大人本事了,另外,实在觉得海通银庄抵押不好办,工部节慎库那里皇上未醒怕人说闲话,山陕商人那里我可以帮忙联络,借上百十万两银子也不是问题,当然肯定对方会有条件,”
“哦?”黄汝良大为意动,他没想到冯紫英面子这么大,百万两银子都不在话下了,“什么条件?”
“简单。他们希望与朝廷签订整个边军未来十年的火器军械订购合同,都由京畿兵工坊联合体来为朝廷提供边军的火器军械。”冯紫英淡淡地道:“如果朝廷能公开承诺,他们愿意借款给朝廷,一百万也好,两百万也好,都问题不大,而且无息。”
随随便便开出这样一个条件,让黄汝良忍不住怦然心动,他明白对方的意思,那就是要想拿下整个朝廷未来给边军提供的军械武器合同,十年,起码是两三千万两银子以上的采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