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们处于这种身份角色下,却又不能说不管贾家了,那只会被人说成白眼狼。
现在鸳鸯说起贾珍,也是觉得这人怎么这么不识趣,却要来找冯家。
明知道冯家现在因为帮荣国府的事儿,在外间已经有些非议了,宁国府要说比荣国府更甚,那敬老爷还诈死去了南京当了伪朝的大官儿,珍大爷是敬老爷的嫡长子,这是万万脱不了罪的,这个时候找上冯家来,不是要害冯家么?
“我能怎么办?”鸳鸯叹了一口气,“这等事情我们做下人的还能插言不成?还不得爷自个儿来决定,我们是说什么都不好,爷又是个重情重义的,就怕他太过重情重义,……”
金钏儿忍不住跺脚,“这却如何是好?要不先去和沈大奶奶和宝二奶奶说一说,不能让爷自个儿做决定,沈大奶奶和宝二奶奶也能在爷面前说说话,……”
鸳鸯想了一想,最后还是摇头:“这等事情,宝姑娘是不好说话的,沈大奶奶倒是可以,但我以为沈大奶奶也不会掺和,得爷自个儿拿主意。”
这边鸳鸯和金钏儿都还皱着眉头商量,那边冯紫英和李纨也已经恢复了平静,而在府门上,贾珍也被带了进去,在外院候着。
一路颠沛流离,贾珍没敢直接回宁荣街那边,他在南京就听说荣宁二府早已经被发卖了,先说是被寿王府买下了,后来又说寿王府嫌贵反悔了,又退了,后来还是冯紫英买下了。
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上这些了,冯紫英买下不买下他都不在意了,反正荣宁二府也不可能再回到贾家了,现在便是送给他,他也不敢再住那里,没那个资格,再去招摇,那就是自寻祸端了。
此番回来,他也不知道老爹是怎么想的,硬生生就要把他给撵回来。
自己本来在金陵城里优哉游哉,过那等安闲日子,正是乐不思蜀的时候,谁曾想老爹却像是疯魔了一般,定要自己回京师城来,而且还让自己来找冯紫英求助,让自己一切听从冯紫英的安排,哪怕冯紫英把自己送进大牢里,也一定要遵从。
在外院等了许久,茶都喝淡了,贾珍仍然没等到谁来通报,他也只能耐着性子继续煎熬。
金钏儿好容易把鸳鸯哄走,说自己马上过去通报,这才急匆匆过来,见素云碧月还在门上,见她过来,都慌了神。
金钏儿也不多说,只让二人赶紧去通传给珠大奶奶,就说外间有紧要事儿。
素云碧月这才松了一口气,脸色却更是尴尬,估摸着金钏儿多半是看出来点儿什么,只是她们也没有办法,赶紧忙着进去通传了。
见金钏儿这个时候来通传,冯紫英知道肯定是正事儿,好在二人早已经收拾停当,李纨便寻了个由头先出来了。
金钏儿却早已经从李纨眉目间冶艳袅娜的春情和强作镇静的话语里窥探出了端倪,只是她也不可能露什么形色出来,倒是这位爷稳得挺起,半点儿其他看不出来,一看就是做这种事情的老手,联想到他也经常在静室里作践自己,金钏儿更是牙痒痒。
“贾珍?!”冯紫英也很惊诧,贾蓉和尤氏这一帮人都还在诏狱里,怎么贾珍这厮却从南京跑回来了?这不是自投罗网么?
先前也有消息传来,南京伪朝给贾珍也弄了一个闲职,怎么连官都不做,还跑回京师城里来寻不自在了?
冯紫英可不相信贾珍能有什么大智慧,还能看穿战局形势,料定南京伪朝成不了事儿,否则也不至于先跑到南京去了,但这个时候回来,必定是有所图而来。
“他没说什么?”冯紫英踟蹰了一下。
“没说,只说要见爷,见了爷便知道了。”金钏儿是学着鸳鸯的话。
“见着爷就知道了,知道什么了,知道错了?”冯紫英摇头冷笑,“亡羊补牢?但他对朝廷又有何用?若是贾敬还差不多。”
“那爷,把他打发走?”金钏儿歪着头问道。
“不,再怎么也要见一面,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许还真的能带给我一些不一样的意外呢。”
冯紫英摇头,他大略猜到一些什么,不过贾敬这么早就能看出南京那边的虚弱不行了?那他又何必去趟这一趟浑水?岂不是自寻烦恼?也许人人都有不得已的难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