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大夫,治病的法子已经说了。想不想根治,决定权都在宣和帝。
殿内一片安静。
无形的威压,几乎令人窒息。
杜提点额上的冷汗不停滑落,心里叫苦不迭。
真是看走了眼。
原以为程锦容是个聪慧通透之人。现在看来,聪慧是真的,通透可就未必了。对着普通病患,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看诊的法子和利弊风险,说得清清楚楚,任由病患选择。
可眼前是九五之尊,是大楚天子。怎么能实话实说?
真是傻大胆,不要命了吗?
时间一点一点地滑过。
就在杜提点心肝胆肺俱凉之时,宣和帝终于张口了:“杜提点,程医官,你们今日所说之言,绝不可向第三人提起。先退下吧!”
杜提点悬在心头的巨石倏忽落了地,忙磕头谢过天子恩典。今日跪得太久,杜提点双膝酸软,起身之际身体晃了一晃。
万幸程锦容眼明手快,及时扶了杜提点一把,免了杜提点圣前失仪:“师父小心。”
杜提点惊魂未定,目光复杂地看了爱徒一眼,忍着脚下酸麻胀痛,一步一步退出了保和殿。
日头高悬,明晃晃的阳光近乎刺目。
杜提点以袖子擦了额上的冷汗,挺直腰杆,恢复平日的沉稳持重:“程医官,随本提点回太医当值处。”
今天坑了杜提点一回,秋后算账也是免不了的。
程锦容微笑着应是。
……
不出所料。
进了杜提点的屋子,门一关上,杜提点就变了脸,目中闪着毋庸置疑的怒火:“程锦容!”
程锦容面不改色:“弟子在,师父有何吩咐?”
杜提点:“……”
师父刚才差点被你害死知道吗?
师父现在怒火万丈知道吗?
杜提点心中默念“这个孽徒”数次,将蠢蠢欲动的怒火按捺下来,冷冷问道:“程锦容,我曾提醒过你数次。在皇上身边伺疾看诊,一定要谨言慎行,万万不可疏忽大意。免得惹来杀身之祸!”
“你今日圣前奏对,为何突发惊人之语?”
“实话实说是美德,可也得分什么场合对什么人。对着皇上实话实说,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你知不知道,皇上一怒之下,你我两条人命就如蝼蚁。常院使是怎么死的?不过是施针时略略手弱,便被天子迁怒杖毙。你怎么能不引以为戒?”
说到最后一句,杜提点蓬勃的怒意几乎按捺不住,声音比平日高了许多。
程锦容收敛笑意,淡淡应道:“师父向皇上举荐我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日。”
“我能治皇上的病症,不过,开腹救治有一定的风险,当然要如实相告。师父避而不提,连开腹二字也不说,这又是何意?”
“莫非师父是打算自己告老致仕,日后我为皇上看诊的时候,独自回禀,独自承受皇上的怒火?”
杜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