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两月积极协助第五伦治郡、练兵、驱寇的原因。第五伦官属将兵法度不与他人相同,亦有野心,倘若天下大乱,耿纯虽然不知道他最终能走多远,但起码也是一方诸侯,耿氏现在的追求是活下来,遂求自结纳。
然己所欲也,亦勿施于人,茂陵耿氏尚有选择的余地。见他思父心切,耿纯也不强留,只用了拖字诀,好让第五伦自己去想办法:“还望伯昭能多留数月,待到开春冰融,赤眉暂时不能渡河后,再走不迟!”
“这是自然。”耿弇笑道:“我绝非负义之人,不管对五楼贼还是赤眉贼,可要打几场漂亮仗,也算回报第五公厚遇了。”
二人正说话间,却有城头吏卒匆匆赶来禀报。
“两位耿君,西北方三十里外的卫家坞,燃起了烽烟!”
……
将新秦中的烽烟制度挪到内地来,却是第五伦的主意,虽然这儿没有成体系的烽燧群和长城,可却有星罗棋布的豪强坞堡啊。
随着匪患日趋加剧,河北的坞堡已经完成了从庭院到壁垒的转变,家家皆加固墙垣,修筑高耸的望楼。
坞堡譬如后世西方的城堡,一般而言都建在地势较高的地方,与同乡其他豪坞遥遥相望,就这样一一接力,缕缕信烟可以不间断地传递上百里。
第五伦的作战口号是:“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由他出面,组织寿良豪右们联防。
自从阳平侯遇袭后,谁还敢拒绝?若遇小众抄粮贼兵,让豪强们互救,再让居中的耿弇和马援灵活驰援,耿纯则带着士气较低的更始败兵两千作为后援。
虽然被第五伦耳提面命,还在每个豪强坞堡都派遣了门下吏监督,但寿良著姓们为邻居救火的热情也不高,一般是都是耿弇先至,他们才磨磨蹭蹭的抵达,但亦赢了许多场小仗。
第五伦欲积小胜为大胜,但五楼贼倒是先忍不住了。
等耿弇将数百车骑赶到时,却见今日亦是数百人的抄粮,正将只能容百余人的卫家坞困得水泄不通,以简陋的木梯攀爬攻打。
看上去与往日并无不同,车骑冲杀过去便可破之。
手下跃跃欲试,耿弇却止住了他们,他对战场态势很敏感,有种说不出来的直觉,只让骑从散开搜索方圆十余里范围。
“尤其是北边那片林子,我见有乌鸟久久盘旋半响不落,恐怕有诈。”
过了两刻,陆续有骑从返回来禀报:“参军说了料不差,林中果有贼人大队人马埋伏。”
耿弇顿时拊掌而笑:“区区小计,五楼贼主力大概是乘着早上的大雾天气,绕了大圈子,避开坞堡及斥候视线至此,再乘夜潜入林中,冻了半宿,只怕是冷坏了罢?”
这就是五楼贼想出来的应对办法,集中兵力,伏击来援的坞堡和小队官兵,想法倒是不错,奈何耿弇虽然作战勇猛,却不是连侦查都不做的愣头青。
而天公也不作美,太阳升起后雾气消散,烽烟再度看得清清楚楚。
骑从斥候们靠得近,那批贼人见已经暴露,也不装了,索性开出林子来,足足一刻钟才乱糟糟出来完。耿弇粗略一数,起码有三五千人,漫山遍野到处都是,堂而皇之地进攻卫家坞,看来就算附近坞堡来驰援,也奈何不了他们,而县城的步卒抵达,还要半日时间。
“卫家坞撑得住么?”
看那摇摇欲坠的小坞堡,只怕顶不住贼寇们饿极了之后舍命的进攻。
跟随耿弇的众人打了许多天顺仗,都有些膨胀,见对方不过己方二十倍,且分散得很开,都想要炫技掠阵去。
车骑脚程虽快,但魏地的骑手比不得幽州突骑,再练十年都做不到陷阵的程度,加上旁边没有友军,不宜孤军深入。所以耿弇未如武安之战那般直接攻击,而是远远游弋,眼看卫家坞烽烟高升,耿弇却不着急,而是有了一个声东击西、将计就计的念头。
“既然五楼贼主力在此,那东边半日路程外的聊城岂不是空虚了?”
贼人以聊城为老巢,若能拔除,那他们在冬日的平原上就无处可依,只能被逐,而这一路往北,随处都可成为魏兵追击的战场!
耿弇感觉,自己已经握住了致胜的时机。
“速速遣人回去,告知第五公,五楼贼半数兵力开出,这正是攻取聊城的大好时机,可速速发兵,勿要迟疑!”
……
PS:第三章在18: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