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八部,只是又派了左谷蠡王和两骨都侯来监领比的部众。
挛鞮比的部族,也是这次出兵南方的主力,自然有一定话语权,见他反对救卢芳和胡汉军队,左谷蠡王颇为不解。
挛鞮比遂道:“刘文伯和大单于有密约,只要胡能帮助他攻下陇右、关中,让汉朝在长安重新建立,刘文伯就愿意将北边十六个适合畜牧的郡献给大单于。”
“但左谷蠡王觉得,胡当真能够进军到长安么?”
挛鞮比喜欢南方事务,对魏军没有轻视:“伊稚斜单于时,胡是百蛮大国,北州的引弓之民都听号令,有控弦者三十万,和汉朝大军打了整整四十年后,人口暴减,能动用的骑兵不超过十万,不但丢了西域,甚至还被丁零、乌桓这些过去的奴隶袭击,最后一分为五,战乱不止。还是我的祖父呼韩邪单于与汉朝讲和,这才让胡重新尊奉单于庭。”
“我的父亲先单于去长安待过许多年,他回来后告诉我,中原虽然经过大乱,然而人口依然是胡的一百倍!能够组织的军队,至少也是胡的十倍,好在王莽愚蠢,胡才能打赢了几场仗。”
“如今魏国重新强盛,绝不是新朝能比,几年前左谷蠡王帮助卢芳进攻新秦中,失败,左贤王那边,对并州、幽州的袭扰也越来越难。如今胡虽然重新强盛,但也不能和冒顿、伊稚斜时相比,连石嘴山、卑移山都无法越过,更别说打到长安去了。”
所以挛鞮比觉得,大单于是糊涂了,为了根本无法实现的目标,让匈奴人一直卷入这场战争,让诸位名王部属减少,太不明智了。
见左谷蠡王还在犹豫,他打了个简单易懂的比方:“如果有牧主告诉左谷蠡王说,‘帮我将这群羊赶到北海去,只要到了那里,公羊生了小羊,就将其中十六头羊送给你’。”
“真要耗费时间前往北海,会累死许多马匹,而公羊永远生不出小羊。”
“对这种人,只能用胡最擅长的方法来解决。”
挛鞮比笑着提出一个方案:“因为大单于的关系,我们不好直接杀死牧主,抢走他的财务。可当前面遇到一群抢掠者时,我们却有机会抛下牧主,他的羊群,自然就归了我们!”
左谷蠡王和右奥鞬王掌管南方诸部,相比于遥不可及的关中,难以攻克的新秦中,他们对卢芳手里的朔方、五原、云中反而更加垂涎一些。
左谷蠡王心动了,他也不想打这场仗啊!匈奴早不是两百年前了,所谓复兴,不过是一场回光返照,其内部撕裂严重,除了单于还想重铸荣光,其他人都只想保全实力,捡便宜的事积极,啃硬骨头还是别人去吧。
“大单于很重视这场战争,也很在意刘文伯的承诺,如果他质问起来,该怎么回答?”
挛鞮比早就想好了对策:“只要串通各部小王,答应事后瓜分刘文伯的地盘,众人就能说一样的话:刘文伯的部下起了异心,投降魏军,不但杀死了卢芳,还想让四万胡骑也被困在这。”
“幸亏祁连神庇佑,左谷蠡王谨慎,这才能带着所有人后撤,保住了单于庭的主力!非但没有过错,反而有大功劳啊!朔方、五原、云中,都将归左谷蠡王号令!”
左谷蠡王终于被说服了,对于卢芳再度派来求救的使者竟不再理会,下令所有匈奴胡骑,连夜轻装撤离河畔营地,回朔方去!
而右奥鞬王比在离开前,又看了一眼南边胡汉营地的火光与厮杀声,他永远忘不了几个月前,由魏国皇帝第五伦所写,再由大行令冯衍、绣衣卫辗转想办法送到他王庭的信:
“以兄弟言之,右贤王伊屠知牙斯乃呼韩邪单于少子,当立,竟招诛杀;以子言之,君前单于长子,君当立,不图出路,恐迟早将遭单于毒手!”
魏国皇帝此言大有道理,他们有相同的敌人,当今匈奴单于,这次撤兵,是挛鞮比对信中游说做出的第一次回应。
“是啊。”
挛鞮比心里暗想道:“等到今单于死去,由我来成为新的‘呼韩邪单于’,有何不好?”
……
当天色大亮时,点了跑路天赋的匈奴人溜得一干二净。
而自相残杀了一夜的胡汉军阀们,也终于达成一致,争先恐后地跟随昱、李兴二人做“华夏攘夷先锋”,面对姗姗来迟的魏军,高呼“跟我来”,到处搜捕卢芳。
而卢芳,则是在沙漠边缘被抓到的,他这位僭称的大汉天子,一夜之间众叛亲离,连舔了十年的主子匈奴人,都忽然弃他而去,惶恐之下,只剩下逃命求生的本能。
若是乘的是驴车、骡车,亦或是坐半截破船,说不定早跑了,只是卢芳好死不死,骑了骆驼,被胡汉游骑追上,一阵箭矢射来,骆驼倒下,将他也压在了下面。
而等卢芳被拖拽出来,一路被昔日的臣子们推攮到黄河边时,车骑大将军耿弇也抵达此处,正望着北边从容撤走,连一头羊都没给他剩下的匈奴大军,有些意犹未尽。
等随昱、李兴等人反复证明,被缚者就是卢芳贼子后,耿弇才晓有兴致地走过来,打量浑身污泥沙子,狼狈不堪的卢芳,他正被按在地上,脸贴着滩涂。
耿弇抽出第五伦所赐百炼名刀,将锐利的锋刃贴在卢芳眼前,笑道:
“卢芳,听传闻说。”
“汝得汉家诸帝庇佑,有十二条命,十二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