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灵境外,那一道残魂拜别萧义山后,便如同一道流光向着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山村而去。
千年后,那个小山村已经变成了一个小镇。
民风极为淳朴,像是与世隔绝一般。虽然仍有修炼武道的人,却大多用来强身健体,少有江湖上的厮杀。
小镇的街道上,孩童嬉戏,来回的打闹,为了能够抢一串糖葫芦,追上三四条街。
不少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街角,靠着一摇一晃的躺椅,悠哉的晒着太阳。
街头的水井旁,有不少汉子排着队的打水,旁边站着几位身姿丰腴的女子,略显嗔味的看着自家的汉子。
还有一些稍微富贵些的高门大户,门庭若市。
小镇中的祖宗祠堂,香火鼎盛,千年来从没有断绝。
还有两个妇人,一人占住了街的一头,插着腰指着对方的鼻子开骂,声音如同河东狮吼。那口沫横飞,指手画脚的样子,堪比武圣级别的大战,简直惊天泣地。殊不知,两个妇人自家的汉子,却躲在一起喝酒,互相抱怨家中的母老虎简直是屁股都摸不得,同病相怜啊!
秦长生在街道中走的极慢,感受着温暖的阳光和空气中的春风,脸上出现少有的温暖笑容,还有一丝罕见的少年意气。
千年已过,这些人他一个也不认识,可就是看着亲切可爱。
纵然也有勾心斗角,可最多也不过互相打骂一阵,过个几天说不定就能在一个桌子上吃饭,顺便定个娃娃亲也说不准。
不像外面的世界,那些一眼看上去凶戾的还好。就可怕那些脸上满脸笑容,像亲爹一样对你好的人,一转头能把你剥皮拆骨,最后连渣都不剩。
秦长生在街角处看了两局棋盘上惊天动地的厮杀后,向着小镇的后山而去。而在他的身后,那两个棋盘对垒的老人,却因为一步悔棋大打出手了起来,都快入土的两个老家伙了,打起架来还跟两人少年时期一样,不分轻重。
后山中,秦长生跪在一座坟墓面前,安静的烧着纸钱,像一个寻常家的孩子祭拜家中的长辈一般。
一抔抔新土添上了低矮的坟头,显得不再那么荒凉。
秦长生脸上自始至终都带着笑容,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说着少年时期的话,什么‘长生每天都有红烧肉吃’,‘每天都能穿上新衣裳呢’,‘娘亲可要保佑长生真的长生不老哟’,‘娘亲在下面过的好吗,老爹有没有欺负你,如果有的话,可要告诉长生,长生就不给父亲烧钱了!”
随后,秦长生就靠着坟头缓缓的睡了过去。
等到后者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秦长生重重磕了几个头后,便是向着另一个地方而去。
……
女子身着水袖青衣,清丽绝伦的容颜上覆盖一层冰霜,静静的躺在寒冰凛冽的冰棺之中。
秦长生缓缓推开了棺盖,灵魂被冻得瑟瑟发抖,却仍是捧起了女子清秀的面颊,满脸温暖的笑容。
“潇潇,师兄一千年没来看你,你不会怪师兄吧!”
“躺在这里,会有些冷吗?没事儿,有师兄在呢!”
……
冰棺中,秦长生将叫做潇潇的女子抱在怀中,言笑连连,却仍是羞于说出那些肉麻的话,只是愈发的温情脉脉,说一些不解风情的事情。
“你当初一直希望有个小师弟可以欺负,这下好了,现在有小师弟了,你会很开心的吧!”
“小师弟,长得可没有师兄好看哦!”
“不过小师弟说了,他会让你复苏过来的。要是不能,你就告诉师兄,师兄帮你修理他”。
“再过十七天,又是潇潇的生日了,潇潇想要什么礼物呢?师兄可没有当年那么强大了,可不能要什么西土佛国的琉璃明珠了,师兄去了会被打死的!”
“以前觉得生死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后来就不这么想了。要是能一直陪着潇潇,该有多好啊!”
“二师兄是真的喜欢潇潇的呢!”
……
三天后,当秦长生走出那封印冰棺之地时,已经是虚弱之极,灵魂都快冻结了。后者回忘了一眼心爱的女子后,方才缓缓离去,留下了一个落寞的背影。
这一刻,雪飘人间!
长风之中,只见秦长生踉跄离去,悲怆大哭,“潇潇,二师兄真的走了啊!”
卿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
又七天。
那道虚弱之极的身影出现在了一片修罗战场之上,百万里的伏尸,鲜血流淌的河水,白骨如山。
天地一片惨淡。
成群结队的秃鹫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往复千年。
秦长生抬头,望着前方千年之前原本葱葱郁郁的山峰,神色压抑。那一座山峰,如今足足挂满了十万死不瞑目的头颅。
人间地狱,无外乎如此。
“回家了!”
站在苍茫惨烈的大地上,秦长生一声长叹,长袖挥动之间,无数来自东灵境的轩辕残魂飞掠而出。
下一刻,无数残魂放声悲嚎。
愿我蒹葭故乡,安宁如常……这边是他们的蒹葭故乡啊,却依旧是千年之前那般血色人间地狱的场景。
秦长生怆然一笑,行走在残破的大地上,身影如风,缓缓消散于天地之间,只有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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