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映室的灯光,突然间全亮了。
时卿眼底噙着眼泪,红肿着双眸,咄咄地盯着,眼底皆是无法掩视的悲痛。
“是。”
他自喉间挤出这个字眼后,时卿豁地站了起来:“那之前,你怎么没告诉我?为什么?”
最后三字,她几乎是吼出来的,情绪越来越大。
“我也是直到昨天才知道的。正确来说,是昨晚上,你睡着之后。
“之前,我突然有了一个假设,瑞姨为什么要收养你?你的亲生母亲到底是谁?
“我寻思着:瑞姨是被人逼死的,那如果瑞姨和当年东雪阿姨的事情有关的话,有些事可能比较好解释了……
“所以,我就瞒着你去做了一次DNA检测,昨晚上出了结果。骆宾和东雪是你生物学意义上的父母……”
他略显着急地解释道:“当时你睡着了,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和你解释……
“今天,我准备和你说的,就刚刚,我把骆宾带上了,想直接回家,想和你把这件事说清楚的……”
不想,遇上了这么两桩事就耽搁了。
“卿卿,你别哭了,我扶你出去……你现在情绪太激动了……”
陆隽辰发现时卿的情绪很反常,整个人摇摇晃晃的,这是过度激动所引发的……
“你别碰我,别碰我。”
她突然吼了一声,表绪越来越反常。
“你让我静静。我需要静静,好好地捋捋头绪……”
她扶着椅背,从另外一处慢慢地走出去,整个人就像喝了醉一般,很不正常。
陆隽辰拧眉,悄悄跟在后面,担心地望着,心里不安极了,害怕她会因为这件事而和自己生了嫌隙。
待出了放映厅,来到电影院的前厅,所有人都在注视她。
时卿宛若不见,步子深一步浅一步的,先去取了手机,然后往外头跑出去——她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来了。
应该是气的。
可为什么生气,她不知道,只知道这一刻,她觉得整个人都要炸了。
少顷,她出了电影院,看到门口的台阶上正在缓步走来一个中年男子——这人的五官,比刚刚她在电影银屏上看到的要成熟,要稳重,还有点不苟言笑。
但没错的,他就是银屏上那个准爸爸——骆宾。
她猛得打住步子,双眼发直,脸孔唰得发白,鼻子发酸,眼睛里不由自主就被泪水迷花了……
是的,那是她亲生父亲。
一个无比期待她出生的父亲。
她这一生,从来没得到过父爱,这个已经另娶了妻子,又另生了女儿的父亲,还能像视频当中那样,爱护她吗?
她快走了几步,只是无比热切地望着,却不敢叫,害怕被嫌弃,然后,不知怎么的,她双目一翻,竟直接栽倒了……
跟在后面的陆隽辰连忙上前想要扶起。
骆宾却喝了一声:“不许你再碰她……”
他抢先一步上前,一把抱起时卿,噔噔噔走了下去,嘴里吼着:“快点准备车,快啊……”
陆隽辰急忙跟上,不确定她这是怎么了,想和她坐一辆车,却被骆宾吼了下来:
“不许你跟过来,陆朝阳,你一次又一次置她于危险当中,我不想再看到你……滚下去……”
陆隽辰只能在身后跟着,心绪凌乱。
很显然,这位老岳丈对自己无比反感,现在都不让他亲近自己老婆了,这可如何是好。
虽然之前,他已经有心理准备,当这件事戳破后,时卿的心理上可能会出现一些异样的情绪,骆宾可能会排斥他这个女婿,但是,他以为,事情会很乐观的得到解决,毕竟,他和时卿已经结婚,而且还生了那反两个可爱的孩子。
然后,事实上呢……
这样一种变数,他真的真的没有料到……
*
时卿被送进了医院,经过诊断,结论是:早早孕——但是因为受了强烈的刺激,母体情绪很不稳定,有滑胎的迹向,必须好好保胎。
为时卿诊治的医生,是骆宾一个好友莫笙。
他刚刚曾问老友:“这小姑娘怎么成你女儿了呀?”
骆宾简单把事情说了说。
莫笙这才了解了个中始末。
骆宾盯着女儿惨白的小脸说:“七七怀孕这事,暂时别对陆朝阳说……”
老友莫笙问:“为什么?孩子的爸爸有权知道这个事啊……”
骆宾坐到边上的沙发上,揉着眉心,好一会儿才长长吐出一句话:“说实话,我接受不了我和阿雪的女儿,和姓陆的就这样捆绑上一辈子,还一再为姓陆的生孩子。阿笙,换作是你,你能接受得了吗?我的阿雪,死得那么惨……”
关于东雪的遭遇,莫笙有看到那则直播,听罢,不觉唏嘘道:
“你连陆家都接受不了,那以你后还怎么面对霍柔嘉?
“你这样牵怒,对柔嘉公平吗?对陆朝阳公平吗?
“陆朝阳这番跳出来,不顾家族利益,将真相查了出来,不容易啊,他是一个不错的孩子……你可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而去伤害你女儿的终身幸福啊……”
老友拍拍他的肩膀走了。
骆宾坐在那里,双眸紧闭,痛苦极了!
*
陆隽辰一直在门外,他没办法走进去,看到莫笙教授出来,忙迎了上去:“情况如何?”
“没什么问题,就是受了太大的刺激,再加上没休息好,你让她好好睡一睡就可以了……”
莫笙有点心虚,还是帮着老友隐瞒了,不过,怀孕这件,回头让准妈妈亲口告诉准爸爸也好。
“她现在睡着,要不,你先回去,有骆宾在,她会被照顾得很好。骆宾虽然是个直男,但是照顾人,他是很有一套的。如今,他们父女重逢,你就多给他们一点时间吧……”
话说得没错,但是,陆隽辰哪舍得离开啊……
“没事,我在外头守着。”
他竟不敢进,不想正面和老丈人起冲突。
“陆家虽然不怎么,但你这孩子,我看着不错……加油……”
莫笙给打了气,笑着走开了。
陆隽辰转身来到病房前,门是紧闭的,他稍稍把门缝拉开,看到骆宾坐在床边,默默地看着昏睡的时卿,眼底尽是老父亲才有的怜惜。
爱人近在眼前,做丈夫的却亲近不得……
唉,要怎么做,才能让老丈人接受自己啊……
这一刻,陆隽辰思来想去,头都要裂开了,就是想不出好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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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四千字,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