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一窝蜂”、“十八枭”,什么“钻海蛇”“浪头飞”..
无论是纵横海陆之间的私贩集团,还是流窜在东南沿岸的剧盗大寇,或是开山立寨占据要冲的绿林山头、大寨;或又是往来于黄河与淮水之间的水贼团体;纷纷都无一例外遭到了灭顶之灾。
更糟糕的是,或者说更让人羡慕妒忌恨的是,那个众叛亲离走投无路的大海狗宗泽,居然洗白上岸投奔了。
正所谓是,最了解自己的敌人,无疑就是同行中的叛徒。
于是,沿海岛屿之间的藏身之所和驻泊中转地,也变成了淮东水师练兵的战利品。
然后他们这些纵横海路的好汉们,在相互的揭举和告投之下,就连在岸上的最后一点根基和底蕴,窝藏点都被人给连根拔起了。
最后,侥幸能够在轰如扉粉的火器围剿之下,侥幸手脚囫囵的逃得一条性命来;却也只能像牲口一般的,被驱使在这些累死人的盐场、矿山里,在棍棒皮鞭刺刀的督促下,用下半生来赎罪和偿付了。
暂时隐藏了身份,而被当作普通海匪,监管在盐田里的翻海龙,就是其中最典型的代表。
他是经过长期的躲藏和周旋之后,在长山列岛之间借助乱礁和险滩藏匿,而最后一批被同伙供出抓到的海贼。
当然了,他也不是没有想过串联和逃跑,但是之前这么做的人,都已经变成了挂在杆子上任凭鸟啄的风干腊肉了。
但他还有最后一个凭据,那么一个秘密和猜想。因为直晒淮镇方面,鼓励这些人犯之间,相互举告的。虽然这是各相互构陷的大坑,这也是他最后的机会。
究竟能够赦免上岸过日子吃肉,还是在这里的卤水里,像是条咸鱼一般的死去,就看这一招了。
“请告诉盐场的管官,小人有重大事情举告。。”
两日之后,关于疑似东海分社的势力,在暗中招揽和募集海上匪寇和私贩子的消息,被加急送到了益都和新罗、辽西各处。
...。。
青州,益都,布政使衙门的偌大后宅里,茶水都已经开始发冷了。
“使君。。为今之势,难道你要继续坐视下去么。。”
“这可是天赐的良机啊。。失而不得”
面对这位前来劝说的故旧,还有身边几位僚属殷切的表情,李格非却是在心底冷笑了下。
他当初带来的那批人足足有上百,除了其中中途告病或者不满意条件而变相出奔的,亦有大半数都以各种方式和渠道,加入到淮东的体系中。
依旧留在他身边剩下的这几位幕僚,则属于某种高不成低不就,又舍不得放弃机会,离歌非本人也却不过情面,而以幕僚属官为名,权做门面的典型;
他们虽然眼巴巴的指望着布政使衙门,本该有的权力和便利,却又不肯埋下身去做些实事和成绩出来,也不愿意接受淮东特色的新事物。
却指望依靠着这些盘外招的手段,来谋取他们梦寐以求的东西。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虽然淮东同样接纳和吸收,来自布政、转运这些清闲衙门所举荐的人手和生员,但却是有一条最根本的前提。
就是不管什么出身背景和来历,都必须到联校里去培训过一段时间,并且考核合格才能正式履任。
那个联校迁转再修制度,就是个大号的过滤器。将各色来到淮东的人才和官吏,给一遍遍过滤掉不和谐的杂音或是潜在的隐患,然后才敢放上相应的岗位。
对此,他自无不可,虽然他在其中也挂了个名。毕竟与那位心放的颇宽的转运副使曾华不同;他以布政使之职被差遣来淮东,本身就是一种政治上变相流放的惩罚。
因此,并不指望能够在这个任上大涨拳脚,做出什么成效和实绩来,而是更加期望籍此在那些政敌的视野之外保持足够的低调,平平安安少有争议的度过这段任期;然后再寻找奥援和契机,在国朝重新获得相应的资序和地位。
当然是更大的可能性,是这一世都背着这场北伐失利的名声,勉强保持最后的体面退休,而寄希望于下一代的子弟。但相比其他几位帅臣的下场,却又是难得的善终之道了。
但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是在这个任上,被人忽悠着搅合进去,无端端的站在这位年富力强的制帅对立面上,而成了别人党人之争中,用来投石问路的炮灰和马前卒。
光靠籍他之手给淮东带来的这些人手和资源,所接下的善缘和潜在的人脉,就足以他在无权无势的情况下,受用不尽到子孙之世了。
因此,虽然在心灰意懒之际偶然还有些许想念,但这些年下来也就渐渐的淡了,而把心思放在与联校里请来的那几位治学大家,日常的交流与著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