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他也应该提防,在眼下几乎稳拿他们二人的情况下,他竟然还坚定地站在太子身边,进宫之前他不忙着找机会逃走,为何反而还进了宫来?
他总不会认为自己这种情况下还能帮助太子坐稳储位,而且他自己的秘密还能保得住吧?
再退一万步而言,徐贼投靠太子的行径若为完成其祖野心,在他大月人身份被揭穿之后,太子又焉能容得下他?太子虽然够阴毒,但也不会白白放着个敌国皇嗣在身边,他根本就不会容得徐胤能走到实现野心那一步!
还有,如果徐胤扎根在大周朝堂是对大月有所图,那他这么多年除了拉拢个何群英,还干了什么?
铁英查了他那么久,也才查到他身边最多几百个人的势力。
就算这几百个人全是精卫,也不够他杀回大月的。
就凭大月如今那般衰败的国情,他就是当了王,又如何?那只是被大周铁蹄踏平的一个附属小国!
他老老实实留在大周当权臣,来日受人敬仰名垂青史,不比这个好?
他为什么要捣鼓这些?为什么要上赶着给皇帝上眼药?
这一瞬间,裴瞻撇开了徐胤的诋毁,注意力竟全在他这番话背后的行事逻辑上!
皇后看着裴瞻长大,多少有几分信任,听不得徐胤发癫:“你本也满腹才华,本宫当你能用到正道上,不料竟是如此巧舌如簧,物证摆在眼前你还在颠倒黑白!”
说着,她将太监托盘里的折扇与帕子摆在了案上,“睁大你的双眼仔细看!
“这是什么?
“你当初唆使永平去荣王府里寻找的,是不是这把扇子?荣王父子死了,永平可还没死!
“你要不要解释解释,你为什么会知道荣王手上有这把扇子?又要不要解释解释你为什么费尽心思地想得到它?!”
这还是徐胤第一次看到这把扇子,早前他只是猜测扇子被裴瞻拿走了,眼下它就出现在眼前,有力地印证了他的猜想,便使得他顿了一顿。
他很快再次拱手:“娘娘明鉴,这些物事臣从不曾接触过,荣王府的事情,臣一直以来也参与不深。
“原本家丑不可外扬,但既然裴将军诬告臣,那臣也不得不直言。
“臣以寒门身份被荣王挑为女婿,多年来并不受荣王夫妇尊重,荣王妃私下里更是多方对臣进行言语羞辱,王府的事情,也容不得臣插手。
“前番永平犯事,臣因为避嫌而不曾露面,被永平记恨至今。前几日就在荣王妃的灵堂之上,还被她当众发难。
“她如今对臣怨恨甚深,所述之言不能成为证据!
“臣不知裴将军在背后下了多深的功夫,竟然得到了皇长子这些遗物,但既然如此重要的遗物在他身上,足见是他从荣王府取走的,那杀害荣王妃的凶手,岂不是他的嫌疑更大吗?
“还请皇上娘娘明查,切勿听信他一面之词,臣再怎么被荣王府看不起,王妃也终是臣的岳母,臣怎么会杀她呢?
“梁宁就不可能了,臣对她情深意切,完全没有理由对她下手!”
说完他伏在地上咚咚地磕了几个响头。
如果不是皇帝和皇后的态度摆在这里,他这番自辩,已经足够堵住人的嘴了!
毕竟眼下的状况,就是唯一作为人证的龙王父子已经死了!证据虽然是证据,却只能够证明已经被荣王父子所杀,同时书信的存在,也最多证明荣王父子是受人所使!
至于支使他们的人究竟是谁,并没有有力的证据!
裴瞻听完徐胤的这番反驳,继续抿唇不语。
姓徐的阴险狡诈的程度,他早就已经心知肚明,这也是他选择赶早进宫向皇帝先行陈述经过的原因。
在此之前太子是否就是指使荣王杀人的真凶,他不确定。就算是,皇帝皇后会不会当真废掉太子他也不确定。
但他和傅真的主要目的始终是拔掉徐胤的皮,让阴险狡诈的他在皇帝面前暴露出真面目,接受皇帝的严惩,从而凭借王法这把利刃将他斩于刀下,完成复仇。
在这种情况之下,徐胤和太子能够不慌不忙进行反击,无非是仗着荣王父子已经畏罪自杀!
唯一能够亲口指证太子就是杀人真凶,以及有可能指证徐胤杀害梁宁的,除了荣王父子之外,可以再也没有人了!换句话说,如果作为凶手的荣王父子不能亲自出面指认,就这么拿下太子徐胤,还是显得有些不够让人心服。
证据不全面,这就是他们最大的恃仗!
可是,前去捉拿荣王父子的乃是梁郅和杜明谦,朝中两位正儿八经的将军,不可能办不好这件事!
退一万步说,就算荣王父子提前收到了风声,傅真不是也在宫外吗?
裴瞻记得清清楚楚,他在提出让傅真跟随他一起进宫的时候,傅真拒绝了,她说她留在宫外还有别的事情要办。
她要办的是什么?
她不是一般的女子,她曾是能上阵杀敌的女将,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荣王父子的重要性,她会疏忽掉这一层?
所以,荣王父子到底是真的死了吗?
裴瞻的沉默落在太子眼里就成了有机可乘,他没有给任何人多做考虑的机会,接着徐胤的话直上:“徐侍郎所言甚是!
“方才所说的这些都只是裴瞻一面之词,谁能够证明他说的是真的?
“父皇,儿臣承不承储位另当别论,朝中留着裴家这样的臣子,是大周的祸患!
“尤其当他还连同其余三大将军府合谋陷害儿臣与朝中忠臣,他们这是要翻天了!
“难道您不该将他即刻绳之以法吗?如此纵容,会坏了朝纲的!”
太子的声音响彻在大殿里,这与他平日呈现在人前的温和敦厚形象判若两人,皇帝有皇后一道眼神复杂地望着他,不怒自威的神情之下,藏着深不可测的天子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