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会臭掉。
但对张鲸而言,自己荣任厂督,林延潮第一时间来拜贺,那可是很有面子的。其余官员人到礼不到,一副要与你结交,却又爱惜羽毛的样子,最让他看不起了。
张鲸坐定看了一眼林延潮的礼单,然后笑着问道:“兄弟,你莫非是有什么事求我不成吗?”
“张兄,确有一不情之请。”
张鲸笑着道:“我猜猜,你是不是有什么朋友,也牵连冯保余党,若是他涉事不大,我可以手下留情。”
“若是实在脱不了身,我也可关照一二,让他少吃些苦头。至于礼就不必了,你一个穷翰林,我还不知道吗?别给我来这一套。”
张鲸身为厂督,下辖东厂,锦衣卫,管理诏狱,身为明朝特务机关大头子,权势赫赫。
若非林延潮之前早早与张鲸结好,想从他那凭一句话捞人,就算是当朝二品也没这个面子。
林延潮苦笑道:“不是为别人,而是为小弟我自己的。”
张鲸几乎跳起身来问道:“什么你是冯保旧党?”
林延潮笑着道:“张兄你现在也是堂堂厂督了,别这样一惊一乍的好不好?”
张鲸直摇头道:“什么厂督,我这才被陛下任命没二日呢,官威都没有立呢。但不对啊,你怎么会是冯保的人?莫非是高淮?你平素与他走得是近,但也不至于啊,这年头你们身为翰林,在宫里哪个没有几个交好的太监。”
“以陛下对你的信任,根本不至于因此这点小事,怪罪你。就算你真是冯保旧党,陛下也不会追究的。你可是这几年陛下最信任的大臣,绝不至于因此小事失去圣眷的。”
林延潮笑道:“我几时说我是冯保旧党,张兄你瞎猜什么呢?”
张鲸听了奇怪道:“你这话倒是把我说糊涂了。”
林延潮从袖子里取一叠银票递了过去,然后道:“不过真有一事,要麻烦张兄你。”
张鲸抬头看了林延潮一眼,收下银票一点,最后吃惊地道:“兄弟,看来你这一次犯的事不小啊。这钱你哪里来的?”
林延潮笑道:“怎么张兄不敢收?”
张鲸冷笑道:“这世上还有我张鲸不敢收的钱?只是你还是先给我说说,否则又收了钱又保不住人,不是坏我的招牌吗?传出去叫我如何做人啊?”
林延潮点点头道:“你放心,没有十全把握,我不会走这一步。”
从东厂大门出来,他这也算是进过东厂的人。
林延潮坐上马车后,来来去去盘算了一番,张鲸是自己的最后一步棋,给自己留一个退路的。
冯保全面失势后。一时之间朝堂上风向大变,清算开始。
冯保被拿下,申时行称病不出,两位尚书倒下,张党官员人人自危。
江西道御史李植上本参冯保当诛十二罪。
一永宁公主选婚,冯保受贿,让她嫁给一痨病鬼,结果驸马没两天病死。李太后的亲女儿成了寡妇。
二二十四监太监病逝时,冯保将贵重财宝搜刮一空,只拿不值钱的给皇家。
三大兴土木,为自己建立奢侈生祠,还在老家建屋五千多间
……
十二条罪名中,仍是没有一条涉及璐王大婚采买,但谁都知道冯保就是倒在这一条。
于是天子下旨冯保其罪当戮,但念皇考付托,发南京孝陵司香。
另外冯保的党羽,子侄如魏朝,冯佑,冯邦宁,张大受,刘守有,张昭、庞清、冯昕等等尽数收押。
罪名确实后,天子下令尽数抄家。
张鲸率锦衣卫,东厂将冯保家宅包围,挖地三尺收刮数日。仅仅是金银即有上百万两,至于宫里珍宝更是无数。
天子将冯保及其党羽抄家所得报给李太后后。
李太后气得不行,不说抄出的百万两金银,以及奇珍异宝,就是那奢侈的生祠,以及冯保老家那五千间屋舍,那又是多少钱?
平日你贪贪也就算了,这一次竟把主意打到了,李太后留给他儿子璐王私房钱上,这五百九十万两里,你冯保从中到底贪了多少?
还有张居正身为首辅,能不知情吗?对冯保的作为睁一眼闭一眼,还是直接与他分赃?
抄家后,张鲸还给小皇帝一份官员向冯保行贿的清单,其中张居正的名字赫然在目。
第二日直隶巡按王国上本,论逆珰冯保专权纳贿即辅臣张居正。
奏章里弹劾张居正,冯保。
张居正给冯保,行贿名琴七张,夜明珠九颗,珍珠帘五副,金三万两,银十万两。
再弹劾吏部左侍郎王篆,送冯保玉带十束,银二万两。
奏章一上百官哗然,张居正病逝两个月后,因冯保之事,即清算至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