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抓到把柄。顾知县当下谨慎地回答道:“回禀府尊,百姓们虽是析户,但却不分家,如集内不少百姓仍是数代同堂,父慈子孝,兄弟悌友,于教化无碍。”
付知远问道:“那为何有析户而不分家此情?”
顾知县当下只能说实话道:“那是因官府派役乃按户里丁口而论,多丁之户难免承担河工役最重,税赋最高,故而百姓争相析户。”
中国的几千年来的税制时常波动。有时按户征税,故而有的家族为了免税,数千甚至上万人聚集一堂,每次开饭,几千人同吃同食,十分壮观。
于是朝廷强制这等大家族析户,隋朝时定输籍法,令堂兄弟必须析籍。
但到了明朝,地方派役按户里的丁口多少,老百姓们争着析户,来避免劳役。
付知远得知真相后,面沉如水。一旁吏员道:“此乃地方民情粗鄙狡诈之故啊,府台不必与这些刁民计较。”
付知远道:“错了,此弊在于派役,官府派役如此之重,以致百姓不得不出此下策。这是我等为官的失职啊!”
听了付知远的话,众官员脸上都挂不住,心想你这么说不是让大家难堪吗?新官上任也不用到我们这里显威风吧。
说着付知远的马车行至集附近,路边但见数架龙骨水车,长长地探入水渠之中。这时已五月,田里夏小麦早已是收割好了,一垄一垄地堆放在田坎边。
老百姓们用畜力催赶的粮车,人人脸上洋溢着丰收时,那等由内而外,眼角眉角都舒展开的喜悦。
几名年过花甲的老农捧着麦穗,这边闻闻那边嗅嗅,脸上的皱纹道道都舒展开来。
付知远见此一幕,方才凝重的脸色也是好看多了,对顾知县道:“百姓过得尚可,可见顾知县劝科农桑之功。”
顾知县得付知远夸奖,连忙谦虚道:“府台过奖了,下官哪里有功劳,这都是……”
说话间,却见付知远已令马车停下,自己下车与道旁的一名老农交谈道:“老人家有礼,今年的收成不错啊。”
老农看对方穿着一身素衣,虽不是做官的,但一看也是有钱人当下施礼道:“这位员外有礼了,还行吧,咱们看天吃饭。”
“今年一亩收了几斗米?”
老农见了警惕心大起道:“不多,不多,刚好够吃饭。”
几名随从吏员,以及顾知县等官员都是沉下脸来。付知远示意众人不必开口,从腰间取了一串钱放在老农的手里,开口道:“我是外地来的商人,想要买夏粮的,不知行情如何?向老人家打听打听。”
老农听了笑着道:“你早说嘛,这消息也不值几个钱,还你。”
说着老农将钱丢回,大有豪爽之风,然后道:“咱们归德府遇到好官了,以往的年景三年两灾,九田不存三田,光景好的一年还要被官吏盘剥,但今年却好了。”
付知远赞许地看了顾知县一眼,他还以为老农夸奖的是这位父母官。
“听闻你们高家集沿河每年河工役最重,今年怎地好了?”付知远笑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