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当为此略尽绵薄之力啊!”
众官员纷纷点头道:“不错,方才大宗伯也说了,三王并封出自中旨,内阁不封驳诏书,竟以敕下部,此责当在于首辅!”
“不错,此事当请教元辅一二。”
“什么叫请教,当称作质问!”
“谁愿去?”
“吾去!”
“愿同往!”
“同去!”
众官员们纷纷言之,当即所有礼部的官员一并前往找王锡爵质问。
而就在此刻,文渊阁里的王锡爵有些心神不宁。
茶盅数次在他手里举起又是放下。王锡爵沉思着这一次三王并封之策。
他明白此策很可能会引起下面官员的激烈反应,如果礼部尚书站在自己一边,他倒可以缓一缓,但若是不能,那么这就直指向自己了。
因为最重要一点就是程序不对。
比如三王并封真正的流程,应是由下面官员奏请,内阁替天子批示写上礼部知道几个字让礼部部议,然后礼部写出议覆本上奏,内阁再对议覆本票拟,然后天子批红,最后六科抄发。
而此事最大的问题,就是绕过礼部,出自于中旨。
虽说王锡爵与天子之前有默契在先,但是天子没有提及皇长子认皇后之事,这封诏书王锡爵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都是可以封驳的。
之前王家屏,许国因不能揣摩圣意而离朝的下场,他是看在眼底了。他刚回朝,又才任首辅,不能将天子弄得下不了台。故而王锡爵没有封还圣旨,而是依旨写敕。
当然若是让自己缓个数日,让罗万化替代林延潮为礼部尚书,那么此事就很有把握了。但是林延潮要走未走,天子又还是太心急了,急切要以三王并封之事堵住言官之口。
想到这里,王锡爵不由长叹一声。
天子因许国,王家屏不支持,故而想让王锡爵来担任首辅,而王锡爵又担心林延潮不支持,所以打算改让罗万化来担任礼部尚书,但是到了最后他王锡爵却夹在了中间。
而这时却见王五急匆匆地来到阁内,王锡爵一见对方即问:“为何慌张成这个样子!”
王五喘着气道:“老爷,林三元他……他把诏书给烧了!”
“什么?”
王锡爵此刻惊怒交加,失去了宰相气度。林延潮竟然敢焚烧诏书!李沆引烛焚诏的事他当然知道,但问题是他林延潮是宰相还是自己是宰相,自己不封还的诏书,而却给林延潮焚诏了,这不是直接打自己的脸吗?
“猖狂至极!”王锡爵拂袖之后怒哼一声。
王锡爵此刻怒不可遏,而又有阁吏来报道:“元辅,大事不好了。六科科臣一并朝文渊阁来了说是要面见老爷,咱们的人是拦也拦不住!”
先是林延潮焚诏,又是六科科臣逼……逼阁,真是一浪未平一浪又起。
王锡爵知道三王并封之事已经引起了百官的众怒,此刻他如何能面对百官的怒火。
尽管王锡爵也是一肚子的气,但是他又能怎么办呢?
王五道:“老爷,眼下咱们不可吃眼前亏,此事必须要从长计议。”
众阁吏道:“是啊,元辅赶紧避一避吧!”
啪!
但见王锡爵拍案而起道:“老夫又为何要避?老夫以身许国,何错之有!老夫就是要看看这帮言臣拿老夫如何,大不了要杀要剐而已!”
众人一并道:“元辅所言极是,但是眼下一时也拿不出章程来。”
王五道:“老爷,李由已是进宫面圣,林三元敢焚烧圣旨,必动天怒。”
阁吏也道:“是啊,皇上知道如此必会对三王并封之策补一道旨意,咱们是君子不吃眼前亏,与那帮鸟言官有什么好吵的?”
王锡爵也是起了性子,但左右齐声来劝。
最后王锡爵不得已坐上小轿,趁着言官还未全面包围前离开了文渊阁。
尽管如此,王锡爵坐在小轿上,仍远远听得会极门那边吵杂之声传来。
“想到当年宋朝一名翰林都敢封还词头,而今……王锡爵身为首辅怎么就不敢了?”
“堂堂宰相竟一味揣摩上意,他王锡爵不是连死都不怕吗?封还圣旨又如何了?”
“当年张江陵夺情时,敢去府上质问的王太仓到哪里去了?”
王锡爵听了几句,脸上是又青又红。
当年张居正夺情,自己率着一帮翰林冲到张居正府上质问,逼着张居正几乎横刀自尽。王锡爵因为此事而名满天下。但是时过境迁,自己坐到了张居正当年的位子,竟被言官们倒着逼阁。
这一幕何其相似。
王锡爵初时气恼,这时候已是怒气全消,手抚长须自嘲般地苦笑道:“这都是报应不爽啊!”
王锡爵坐着小轿方回到府中,陈继儒及门生大理寺少卿李三才早已候在府上了。
“今日听闻圣上以中旨下三王并封之策,老爷答允了吗?”陈继儒问道。
“答允了。”王锡爵点了点头,言语间有几分落寂萧瑟。
李三才闻言沉默,陈继儒则叹道:“东翁,外面官员已是闹开了。”
王锡爵点了点头道:“老夫知道。”
这时候王五又是进门道:“老爷,礼部左侍郎韩世能,右侍郎赵用贤以下的官员此刻都聚在府前,请求诣谒老爷!”
此刻远远的可以听到捶门之声!
这简直是要拆屋子了。
王锡爵定了定神,当年自己逼到张居正面前时,张居正拿刀放到自己手上,并大呼‘公杀我’,‘公杀我’!
当时王锡爵是弃刀而去。而今日他王锡爵也要如此拿一把刀交给外面这些官员们?
王锡爵不怕死,但是却不愿意如此丢颜面,所以闭门不见也算是好的。
“前面言官在文渊阁堵,后面部臣又到老夫私寓来堵,反正虱子多了也不咬人,”王锡爵冷笑一声道,“只是老夫不明白,既是礼部部臣都到了,怎么他林延潮怎么不来?他们要见老夫可以,让他林延潮亲自来一趟!”
说完这一句话,王锡爵挺直身子坐在高背椅子上,双手扶膝索性闭起眼睛来。
李三才,陈继儒,王五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李三才还不知林延潮引烛焚诏之事,但是他几时见过自己的恩师,被人逼到如此的窘境之下。当年的王锡爵可是高拱,张居正都无可奈何的人啊。
但是甫一回朝出任首辅,竟是在撤换礼部尚书的事上吃了如此大亏,那个林延潮果真惹不得?当初番薯之事要分功给自己,不久分了吗?为何今日却不行了?
李三才面色凝重地坐在了王锡爵的一旁,他要替老师分忧,替老师出力,但是却不知从何处分忧,又从何处出力。他现在虽拜大理寺少卿,但在京官却算不得显赫。
“圣旨烧去了要怎么办?”
陈继儒道:“现在要化解此事,要么下廷议,要么就是皇上重下一道旨意了。”
“道甫之见呢?”王锡爵睁开眼睛向李三才。
李三才道:“恩师,学生敢问一句三王并封之事,内阁同官可知道?”
王锡爵摇了摇头道:“此事出自于老夫与皇上密议,之后密揭来往,除了陆平湖略知一二外,同官一概不知。”
这是王锡爵失策之处,林延潮反对之后,因为自己没有与赵志皋,张位事先商量,他们二人也不会支持。
此刻但见李三才却道:“恩师,学生以为此事可以推在陆平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