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子,董子,陈龙川,叶心水一直而下确立道统,然后传至今天,言下之意不是说他继承了事功学的道统吗?以继承孔子,荀子,董子道统自任?
即便他是林三元,但这口气也着实太狂妄了些。不少人在那捏须摇头,但仍是将文章细细而读。
至于不少理学之士,他们则破口大骂,这道统论,分明篡改先圣之意,子贡,子夏只言片语,也被你引证为事功学先贤,简直岂有此理。
至于荀子更是差一点被开革出儒家门墙之人,也被你拿来当学统所传。
还有董仲舒他对儒学之贡献,虽说居功至伟,但后世儒者都无人说自己继承了他的学统,原因为何大家都知道。
故而他们看了林延潮的文章,已是准备口诛笔伐。
尽管口诛笔伐,他们不得不承认,这道统论里面虽尽是‘歪理’,但容易‘蛊惑人心’,他们不得不正视,必须通过严厉的批判来让儒学‘正本清源’。
无论怎么说道统论一出,在民间自是引起了事功学进一步的盛行,研读林学的读书人更众。士林普遍认为,林延潮无论是文章,还是经学,都堪称大家。
京城各大书肆里有关于《尚书古文注疏》,以及林延潮各种文章,再度卖得断货。
令书店老板不得不紧急命书坊加印。
此刻紫禁城的日讲官值庐里。
王家屏,朱赓,黄凤翔等几位日讲官,正坐着喝茶闲聊。
这刚过了开印日没多久,大家多少都有些上班综合症,古人也一样,日讲官更不例外。
朱赓喝了口茶对王家屏,黄凤翔道:“前几日吏部给陛下上题本,请陛下补录日讲官,以合六人之数。题本里题请修撰张嗣修,言他经史娴熟,精于典章之制,讲官罗万化清正方直,又是先帝钦点之状元,皆是候补日讲官之良选。”
王家屏听了不由一晒道:“此事不显而易见吗?罗万化为人刚直,不与内官交善,自不得内廷之喜。故而吏部实只推张嗣修补日讲官之位罢了,这也是顾全元辅的面子。”
朱赓笑了笑道:“是啊,但今日天子却下旨申斥礼部,说题请日讲官,素来为内阁翰林院之事,眼下内阁没有说话,吏部何以越俎代庖?”
王家屏,黄凤翔都是抚掌笑道:“吏部要讨好元辅,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朱赓点点头道:“不过我看陛下明为申斥吏部,但圣意还是想宗海有一日能够起复,回来任日讲官的。”
听了朱赓此言,王家屏,黄凤翔都是沉默。
“难!”三人都是摇头。
王家屏道:“若是当日我也在武英殿上,必站出来支持宗海。”
朱赓道:“忠伯,也不用动气,这一次矫诏之事,陛下对宗海是有着恼,不过着恼之余,却更念着君臣之情,宗海将来有东山再起之时。的”
黄凤翔皱眉道:“可这一次节赐,陛下独赏了我们五名讲官,唯独不赏宗海,这是何意?”
王家屏笑着道:“鸣周,若是陛下赏了宗海,才是恩情已尽。故意不赏,可知陛下着恼只是摆个样子,为得是照顾元辅的颜面罢了。”
朱赓笑着道:“忠伯见事明了,吾佩服之至。”
黄凤翔也是道:“忠伯所言极是,可是……”
黄凤翔却是长叹一声。
“可是什么?”朱赓,王家屏一并问道。
黄凤翔道:“我怕不是陛下对宗海着恼,倒是宗海自己心灰意懒了。这几日林延潮广收门徒,并于国子监旁学功堂讲学,看来是打算以讲学为志,不打算返回朝堂之上了。”
王家屏惊道:“竟有此事?”
黄凤翔道:“确实如此,前几日我还去宗海府上拜会,我看他丝毫没有仕途受挫之失意,反而与我大谈养身,花鸟鱼虫之事,这不是归隐山林,以讲学为业是什么?”
朱赓倒是双眼一眯,以他对林延潮的了解,根本不信林延潮真打算退隐了。只是朱赓面上道:“宗海正是大有作为之时,若真是萌生退隐之志,岂非朝堂之损失,朝廷少了一位正直敢言的大臣了。”
王家屏捏须道:“未必,我看宗海此举也许是以退为进。”
黄凤翔道:“就算以退为进,也不可以公然讲学啊。宗海不可能不知,私下讲学之事是触元辅之忌啊!”
王家屏摆了摆手道:“若是宗海是官身,自是触元辅之忌,还会授人把柄,不过眼下他在野,私下讲学,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黄凤翔道:“话是这么说,但宗海终有一日,是要复官的,他讲学此举,不是摆明了车马,是要以讲学为志,不打算重返朝堂之上了。”
几人讨论了一阵,不知林延潮拿得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