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康五年岁末,御史段瑕等陆续上奏,弹劾吏部尚书陈群尸位素餐,妄引奸人,导致天子西征不利。陈群被迫请辞,外放为豫州刺史——旋以吏部左侍郎陈矫升任吏部尚书。
陈矫,字季弼,广陵人,本姓刘氏,因过继给母族而更姓为陈,曾为徐州刺史陈登的左膀右臂,后代陈登领州。相比于前任陈群来说,此人出身较低,政治倾向偏向中立,相信并不会对世家大族多开方便之门。
更重要的是,是勋与陈矫故主陈登既为姻亲,又是好友,陈登次子陈均且为是勋之徒。是复秉承是勋旨意,特意去找了这位表弟兼小师弟陈均,关照他日常多与陈季弼走动走动——“为卿父故吏也,卿之仕宦,可得助力。”陈均也不傻,当即领命:“均知之也,必不误兄之事。”
陈群既然下台,那么是勋就可以出手去拉太子曹丕一把啦。某日进宫,与曹操商谈完国事以后,他就特意辞而又觐,单独拜见,并且假意踌躇,对曹操说:“勋有所思,然无确证,不敢妄进言也。”
曹操说别来这一套,你既然开了篇,必然还有后话——“可直言无妨,朕不罪卿。”于是是勋就说了,我总觉得以马齐微末小吏,他胆敢偷盗军粮,甚至以霉变之粮充数,这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一点儿吧……
“马齐为马德衡(马钧)族人,臣尝询之德衡,但谓马齐贪财货、好声色。而不言其为有胆色者也。今敢为此。得无他人所唆使乎?”
曹操闻弦歌而识雅意。嘴角微微一挑:“宏辅得无受子桓所托耶?”你是受了曹丕的拜托,专门来为他说好话的吧。
是勋闻言,赶紧伏地奏道:“今太子禁足宫内,臣又何敢交通,复受其请耶?实恐其中有诈,又恐动摇社稷,故乃斗胆陈情耳。”
曹操摇头道:“若朕疑子桓使马齐盗谷,卿为之言可也。今陈此何益?”就算马齐背后有人唆使。甚至其目的就在于陷害曹丕,终究曹丕用人不当的罪名是逃不掉的啊。
是勋忙道:“但请至尊遣能吏彻查此案,毋使宵小得计也。”
曹操说我已经派刺奸、校事去调查了,只可惜马齐一死,线索断绝,怎么查都查不出个子丑寅卯来。说到这里,他坐在榻上,身体略略前倾,压低声音对是勋说:“以朕揣度,或蜀人诡计。或……或为诸王之谋也,宏辅以为若何?”
是勋闻言一惊。心说曹老大你还真是“难眩以伪”啊,即便身在局中,也都能把事情料算得个八九不离十,既然如此,还真不用我多说什么……换一个角度去考虑问题,说了也是白说,不可能影响到曹操对曹丕的观感了。于是急忙稽首道:“陛下圣明,臣请告退。”
曹操朝他招一招手,示意你先别走,靠近一些讲话。是勋膝行而前,就听曹操继续低声说道:“若为蜀人诡计,查之亦无益也;若为诸王所为……徒乱人心!”真要查出来我几个儿子暗中内斗,恐怕更会引发朝局的动荡啊。
是勋心说我若不知道曹彰是被毒死的,或许还真信了你的话了——如今一个儿子死于人手,不信你不想明了其中的真相。不过估计曹操也意识到了,利用马齐偷盗军粮来抹黑曹丕,跟下毒谋害曹彰的,很可能是同一个人,故此只要加大毒害一案的调查,揪出幕后黑手来,那么马齐之案也便不侦自破啦。
问题到目前为止,通过卢洪那边传来的消息,是勋知道,校事的调查还并没有大的进展,时间越拖越长,则真相更将沉于水底,只有你跟曹丕之间的关系,如被二刀,伤可见骨,恐怕很难在短时间内愈合……
干脆,我把话再说明白点儿吧——“太子初立,不足一岁,便逢此事,陈长文亦为之请辞,诚恐朝野间摇动。臣意请至尊宽赦太子,以定人心。”
曹操微微一皱眉头,忽然就问是勋:“卿以为,子桓何如?”
是勋心说你这问题是什么意思?你真的想要放弃曹丕吗?只好昧着良心说曹丕的好话:“是聪明儿也,宽仁宏度……”
曹操冷笑一声,打断了是勋的话:“确为聪明儿,然‘宽仁宏度’四字,绝非实评!”随即一咬牙关:“甄氏尚识领其兄请罪驾前,而吾命子桓休弃柴氏,竟不敢做一反语!夫妇数年,且得一女,而其凉薄若是!”
是勋赶紧帮忙曹丕辩解:“君父有命,焉敢不从?是谓忠也,是谓孝也,安可责其凉薄?”
曹操一摆手:“柴氏妇人,无见识者也,若非子桓听之,焉有此难?要当自思己过,请以自身以代柴氏,朕非狠心者也,或可允其戴罪而留。”
是勋心说曹丕天性凉薄,那是没错的,而且正如曹操所说,就算柴氏有千般不是,你听了她的话使用马齐那混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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